第9章 跳楼的女同学
其实这一章我纠结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写。一方面是事情太过离奇，想分享给大家，一方面呢，那个女孩子到现在已经走了十来年了，而且即使在梦中也没有对我怎么样。所以本着死者为大的态度，我们就用个化名吧，我们叫她李梦。
我们是在高二下半学期认识的，因为我妈跟他妈都是虔诚的基督教徒，是在做礼拜的时候认识的，因为性格相投，很聊得来，所以经常也会相互串门。
李梦唯一一次来我家吃饭，是因为他爸妈为了赶庙会赚点钱，委托我妈照看的。
二零一一年的农历三月十六，我们县城的一个小镇上逢庙会，庙会是什么呢？就好比现在的各大游乐景区的万圣节那样。有些爱看热闹的人，会呼朋引伴，带着老人孩子去赶庙会，庙会上热闹非凡，有捏糖人的、有套圈的、有打气枪的、还有马戏团开着大卡车带着各种没见过的动物去表演的。总之什么平时见不到的稀罕玩意在那一天都能看到。我们小孩子也都非常乐意去凑热闹，每年早早地就算着日子了，虽然那天是星期天，但是高中下午就得上课，没办法也只能作罢。
而李梦的爸妈呢，是第二类人，也就是庙会上的小贩。其实现在想来，他们当时还是非常有经济头脑的，你见过空手套白狼的生意吗？他们就是做这个的。
他们会提前一个星期踩好点，在人口不算密集的区域划两块地，分别在集市的两头。用事先准备好的石灰粉撒上一圈，围成一个边长大约二十米左右的正方形。然后跟主家商量，在集市当天征用这块地，干什么呢？做停车场。他们晚上跟主家结算当天的土地费用，也就是五十块钱左右，但赚来的钱远远不止这么多。有时候运气好，遇到周围没有住户的，他们就算白捡了个便宜。
在庙会当天，他们一人负责一个简易的停车场，砸好木桩，围好铁丝，只留了一个可供电动三轮车进出的小门，然后搬着板凳就坐在旁边。因为那个时候交通很不发达，我们那个县城是全国出了名的贫困县，一年难得看见几次四个轮子的小轿车，谁家有个摩托车恨不得都扛着上路。所以还是有生意的。你可能会问了，那么多人，他们怎么能记住人和车？这就是他们高明的地方。他们每人会准备两副扑克牌，别人去停车，他拿出一张，现场撕成不规则的两半，一张给停车的人，一张夹在或者贴在车上。车往那一停，人出门交钱，也不怕有人会冒领。真的是太高明了。平均收费是自行车两块，摩托车五块，电动三轮车八块。那时候大家都为了赶庙会，谁也不会在意这三五块的停车费，有时候别人停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取走了。这一天下来，每人少说三五百是有的。
头天晚上，李梦妈找到我妈，说这个周末做不了礼拜了，还请我妈帮忙照看一下孩子，我妈是个热心肠，想都没想就同意了，然后按照李梦妈给的信息把李梦接到家里吃了顿午饭。我以前是见过她的，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长得不算好看，更何况那时候我瞒着家里跟别的小姑娘谈恋爱呢，也没正儿巴经跟她打招呼。简单地吃了个饭就各自上学去了。晚上我妈还要去接她，她却有点不好意思，说晚上她在外面随便吃点就行了。
说来也巧，高二期末考试以后，我和女朋友分手了，马上步入的高三学习中。而李梦呢，却和我分到了同一个班级。我一眼就认出了她，跟她点头微笑。她也是礼貌性地回了我一下。那时候我的成绩算是中上等，她却是中下游的成绩。被老师安排在了教师左边第二排靠窗户的位置。大家都知道，观察一个学生成绩好坏最直观的方式，应该就是座位了。成绩好的会分在中间第二排到第四排，成绩稍微差一点的会在第一排，再往下是两边，最差的会放在最后。而讲台前的左右护法，要么是留给调皮捣蛋的男孩子，要么就是留给爱打小报告的狗腿子。我很荣幸，被安排在了第四排。
那时候班里有几个调皮捣蛋的男孩子，每天就去包夜打游戏，上课就睡觉，时间长了老师也懒得管，就放在最后让他们自生自灭。很不幸，我有个非常要好的朋友也被他们几个拉入伙了，天天上课没精打采。我几次想拉他出来，他都拒绝了，他说他成绩不好，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我，还不如就这样混一年出去打工算了。
我很生气，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后来他悄咪咪地告诉我，他在网吧的时候，看见过几次李梦，李梦没有打游戏，每次都是在浏览什么网页，看见有别人就立马最小化，搞得很神秘。他们几个男孩子就在那说荤段子，说没想到女孩子也看那种东西，每次李梦就面红耳赤地离开。但他们都知道，李梦并没有看那种网站。
后来我也跟着他们一起去打过游戏，也遇见过李梦，不过都装作没有看见。
终于有一次我们全体翘课被数学老师兼班主任发现了。她是真的凶，三十岁了还没给对象，同学们都私下说没有哪个男的会看上一个母老虎。也确实，那天她把我们按在讲台上，拿着木制的三角尺，无论男女，一人十五下屁股。饶是我们这帮男孩子，也都被打得青筋暴起，更别说李梦她们几个女孩子了，每个人都哭得梨花带雨，可能相比起来身体的疼痛，他们更在意面子吧。
惨剧就发生在那次翘课被抓后一个星期。
那天晚上我们八点半，我们照例在班主任的课堂上奋笔疾书，突然就听到左前方有个尖厉的女声响起
“你们干什么呀？别动我的抽屉”！
全班同学都被这突然的尖叫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向那边看去。
只见李梦动作飞快，将校服和书包一股脑地全部丢在了地下，还上去狠狠地踩了两脚。而后猛地窜上窗户，半蹲在窗户上，用眼神扫视我们每一个人。那眼神怨毒无比，充斥着对所有人的不满和敌意。
我们都被吓蒙了，没人说话，周围空气凝固到了极点。班主任首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就冲上去想要拉住李梦，却不料李梦咧嘴一笑，身体侧倒，两秒钟后，楼下一声闷响……
班主任一屁股坐在地上，全班的人都站了起来，失声尖叫。李梦死了，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话语和同样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跳楼自杀了。
当天晚上，县城的警察将遗体用铲子铲走，一并带走的还有班主任。警察第二天找到全班同学录口供，是挨个录的那种。当问到班主任是个什么样的人时，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李梦的爸妈连续几天堵在校长办公室，要学校给个说法。一家人哭得肝肠寸断。
最终学校赔付了李梦爸妈二十五万元补偿款，并开除了我们的班主任。警察给出的死亡原因是自杀，是长期的学习压力以及班主任的粗暴管理，导致精神崩溃。可是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谁动了她的抽屉？她的抽屉里有什么东西？那个令人后背发凉的笑容是什么意思？这些我们都不得而知，也许只有走了的李梦，才能解释出这一切吧。
前段时间跟朋友聚餐，其间聊起来这个话题，男孩子们努力平复着紧张的心情，而女孩子们都吓得花容失色，捂着耳朵就往男孩子怀里钻。
当时有个曾经跟李梦关系不错的女同学，告诉我们李梦的死因可能并不简单。因为她曾经无意间看到了李梦在网吧浏览的那个网站，有骷髅头和血红色的字，甚至还有不属于那个年代的滚动字幕，好像是写着某某某完成了挑战，进入下一个挑战任务。也多次看见李梦胳膊上的伤口，那是用小刀切出来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前几年流行的那种蓝鲸游戏，亦或者是比这种死亡游戏更早的游戏形式。而她最后的那句话，“你们在干什么”，你们？有没有可能是她的爸妈？抽屉里是什么？会不会是下一个挑战任务？
这个世界上存在太多违背社会、违背科学、甚至违背人类的东西，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擦亮双眼，去认清本质，否则一步错、步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