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作死的少年
不知不觉已经是傍晚了，外婆最后磕了磕烟杆，就止住了话匣子。我意犹未尽地说还想听，她却不讲了，还说“白天隔千里，晚上隔一砖”
我一想到那一砖的距离，也就赶紧闭了嘴，我可不想什么时候一转脸，真看见个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我对视着。
吃了晚饭后我依旧在三姨家打地铺，跟妹妹闲聊几句，发现她的气色好了很多。想必是罗老六的一番话，让她安心不少。
其实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神神鬼鬼的东西？科学解释不通的地方，人们就喜欢以讹传讹。
在三姨家待了几天后，我便骑上我哥的山地自行车回去了。日子照常地过，我也在期盼我那最新款的苹果4S。
高考完以后，家里面的人是不管我的，任凭我去哪里玩都可以，于是乎我约上几个好朋友，什么KTV、网吧、酒吧全部逛了个遍。时间转眼来到了七月份，我也顺利地拿到了高校的录取通知书，是本省的一所二本院校，其实也还行吧，勉强能接受。
录取通知书下发以后，那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有考得好的，也有考得不好的。一帮平时关系不错的朋友里面，也就我和孙启阳考的稍微好点。其他人也有在考虑复读的事宜。
七月中旬，孙启阳拉着我们几个去网吧上网，匆忙地跟家里人说了一下就跑出去了。
果然，这帮人比我还要着急，在县城北边的“金色年华”网吧门口，孙启阳像个社会人一样给我们每个人发了一包烟和一瓶红牛，说是晚上打副本，都打起精神来。
我虽然不会抽烟，但也能知道这包烟不便宜，讪讪地装进口袋，准备带回来给我哥抽。
那晚上的副本，我们每个人打得都非常卖力，平时舍不得用的增益BUFF药全都像倒豆子一样往游戏人物身上嗑。就在我们打得起劲的时候，桌面突然出现一个弹窗，提示还有五分钟结账下机。
我本以为是我余额不足了，没想到网吧里就骂了起来。网管过来挨个解释，因为线路问题导致个别机器掉线严重，为了不影响大家的游戏体验，统一下机，连夜抢修。
对于这个理由我们都不能接受，但是也没有任何办法。
回来的路上，一行四人个人都有点不爽，一看时间，已经是夜里一点钟了。商量着去路边摊吃点东西再回去。
可是说来也奇怪，本来通宵达旦的“好吃一条街”竟然全部关门了，要不会我们熟悉那条路，还真以为走错了。没办法，只能回家了。
我们四个都是走读生，那会因为刚高考完，我们的房子还没有退租，也都顺路，就结伴回去睡觉，毕竟大晚上的一个人走也有点害怕。
一路上孙启阳都在抱怨网吧，说什么好不容易通宵一次，还给整断网了，副本白打什么的。其实我是不在意这个游戏的，只是孙启阳平时家教比较严格，能出来玩一次属实不易。大家也都在安慰他，说下次给补上。
不说还好，越说他越来气，一路上骂骂咧咧。大家也都没当回事。
后来走到我们分别的岔路口，都觉得有点奇怪。因为路边星星点点的有些火光，像是什么东西在烧着一样。本来大半夜的人脑子就有点转不过来，看着那些火光竟然回想了半天。
还是同行的二牛想起来了。说“这给死人烧纸就是这样的”
此话一出，我们几个都有点瘆得慌。连忙给他一脚让他别胡咧咧。二牛自知理亏，也不再多说。只是大家都有些奇怪，谁会在大半夜的来路边烧纸呢？还不止一个人。
正准备分开各回各家。谁知道孙启阳因为网吧断网，有火没处撒，直接一脚就踢翻了一个盆子，嘴里还骂骂咧咧。我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我们愣神的功夫，孙启阳竟然脱了裤子，往另一个火盆里撒起尿来。
我是实在有点受不了他了，骂了他一句神经病，他果不其然直接把火撒到我身上了，说我不抽烟还舔着脸拿他一包，我就想不明白了，他知道我不抽烟为啥还要买呢？
我也没好气地把兜里的烟往他脚底下一丢，又骂了一句他不会有好报应的。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听见身后孙启阳的咒骂声和二牛的劝解声。
回到家后我挺生气的，心想平时相处起来也还行啊，怎么会因为这个和我闹别扭。一时半会竟没有了睡意。
连续几天我都没有再去找那帮朋友玩，也个人在家看电视。
直到那天二牛魂不守舍地来我家找我，我才知道孙启阳，真的出事了。
那晚我走后，二牛也觉得孙启阳过分了，就说了他两句，谁知孙启阳像疯了一样就要找二牛干架。二牛这个名字听起来挺唬人，实际上他一米六的个子，瘦得像个竹竿。那晚多亏还有另外一个同学在，不然听二牛说，孙启阳那个架势，怕是要活活掐死自己。
尽管被别人拉开了，二牛的脸上依然被抓了几道血痕。
回家以后二牛是彻夜难眠，他不明白为什么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会想要掐死自己。第二天一大早，就准备去孙启阳家找他理论。
开门的是孙启阳的爷爷，他爷爷神情激动，竟拉着二牛询问了昨晚发生的事。
这一下把二牛也给搞糊涂了。从他爷爷的叙述中，二牛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爷爷有晨练的习惯，每天天不亮，手里握着两个铁疙瘩就出门跑步了。今天早上一大早，他爷爷如往常一样出门晨练，没走两步，就看见自家门前十几米的地方好像趴着个人。他一开始有点害怕，寻思着怕不是哪个酒鬼喝多了吧。
可是越看越觉得眼熟，走到旁边才发现，那是她的孙子孙启阳。
只见他整个人趴在地下，头发凌乱不堪，手上有血渍。翻过来一看，着实把他爷爷吓了一跳——孙启阳翻着白眼，上嘴唇肿了起来，一嘴的血沫，旁边还有个类似于门牙的白色物体。
他爷爷不敢怠慢，立马叫起了孙启阳的父母，给一同送到了医院。
听到这里，二牛也忘了今天来的目的了。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最后考虑了好几天，才决定告诉我这个消息。
我听到以后，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活该。虽然同学一场，但我对这个孙启阳确实没什么好感，家庭条件好，造就了他那傲慢的性格。
但毕竟那晚是一起出去玩才出的事，我也难辞其咎，于是买了点水果就和二牛一起去了县医院看他。
病房里，孙启阳呆呆地看着窗户，听到她妈说我们来了，木讷地转过头，呆呆地看着我们，什么话也没说，只看了一眼，便又木讷地转过了头。
我们没有多待，各自回家。
从那天起，我们就彻底断了联系，我也不知道他那晚到底是怎么了，又如何会倒在自家门口，甚至不知道他那颗门牙是自己摔掉的，还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给拔掉的。
直到现在，我依然相信孙启阳那是自作自受，因为对于神鬼之说，可不信，但不可不敬。
而我之后遇见的事，也恰恰证明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