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的过往（下）
“他是我爹，他是一个亲自下令把自己女儿送进尸窟和人拼杀的爹，他也是一个亲手杀了我娘亲的爹。”她就是音雨。“滚开，我要杀了他！”说话间，剑尖又向前挪了分毫。
“主公走火入魔了，但，你仍伤不了他。”风磊依然不为所动，很坦然的说着。
“今日，杀不了我也要去，杀得了我更要去，你不助我便罢了，不要再挡我。”风一吹，院内桃花些许花瓣落下，落在二人肩头。
“主公对我有恩，我不能弃，之于你，我弃不得。”说着，风磊的眼神抖了一下，染上了雾气。
“可是，你——爱——我。”听此话，季风磊一直没有反应的身躯颤抖了，负在身后的手也随之握成了拳头。绿依不知觉睁大了双眼。
季风磊父亲本是朝廷大臣，刚正不阿，因上书参了国舅强抢民女私占民田为地，反被国舅设计陷害，皇上下令满门抄斩，亏得家中受过父亲恩惠的仆人拼死带走年仅八岁的季风磊，却不幸在半路上不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吐血身亡，季风磊被路过的音霸天救起，带回落木崖，和音雨一同长大，也因为目睹全族抄斩的惨象，心中全是杀意和恨意，多年苦修武术，杀人从不眨眼，年纪轻轻就成为尸窟的主人，唯独对音雨有所不同，但也小心翼翼收起自己的感情，只是远远观望这个倔强的女孩，不让任何人察觉，音雨进尸窟的那些日子，他每天都站在高台上看着音雨的每一场比拼，生怕一个不测，便会失去她。在她进去的第九天，看着她疲惫不堪的身躯，风磊终于忍不住飞身入内把她带出，音雨躺在“落音殿”养伤，风磊却在音霸天的洞穴口罚跪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却也救下了音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不曾想，她却全都知晓，所以他慌了神情。
“我知，你不会伤了我的。所以你让开，我最后说一次，休怪我下手无情——“。
”啊——“
”啊————“
”呃——！“院中只听三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绿依顾不得自己没有力气的身体，顿时从地上一跃而起，欲向两人所在方向走去，却发现自己面前似有一面无形的屏障，一向前就把自己弹回，由于用力过大，绿依又被弹坐回地上，绿依心想，原是有屏障，也难怪那两人不知道还有她的存在，那么，他们到底在哪里？
再看那二人，音雨放开一直握着的剑柄，连走了几步，抱住季风磊，眼泪一直不停的流着，剑也没有掉下来，竟是因为季风磊右手握着离剑尖一手掌的位置，而剑尖，已没入了季风磊的胸膛。刚才那一瞬，季风磊突然运气抬手，在音雨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右手握住音雨的剑，朝着自己的胸膛刺去。
这个怀抱，他想了多年，未曾知晓如今她在自己怀中，却是这般情景，一手握着剑，伸出另一手去抱住音雨，也只能是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了，刹那间，满是雾气的眼中，一滴泪水溢出。
“他竟值得你拿命来博？”紧紧的抱住季风磊，音雨费力的大声嘶吼着，眼泪也湿在了他的肩头。
“他······是我······恩人，更是你······你······爹······”这一剑，铮铮伤他不轻。“不能阻止你······，我只能······死在你的······剑下！”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杀他，可我不许你死······”那一刻，音雨似是明白了许多。
季风磊抬手，伸向音雨的脸庞，分开两人紧抱的身躯，泪水凌乱了两人额前的发丝，便是泪眼相凝了。另一手着力，拔掉插在胸前的剑，这一拔，血流得更多了，音雨看着，慌张的用双手去按住季风磊的手，紧紧覆盖着伤口，好不至于血流得更多。感受着音雨手上的温度，他擦拭着音雨脸上的泪。看着这一幕，绿依不知为何，心酸了一下。
”别哭了。”他笑着说。“你不许我死，我便不会死。但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你别说话了，让我帮你治疗。等你好了，我什么都答应你。“看着季风磊脸上的笑容，音雨的泪流得更甚了。那美丽的脸庞，雨带梨花。
”答应我——“说着，嘴里流出了血水。”离开落木崖，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再也不要回来，有我在落木崖一天，我便可护你周全一天，如若可能，我可护你一世。“说话间，他高举的手再支持不住，靠在了音雨的肩上。
”你——“她看着风磊，此时风磊又是一口血流出，一直捂着伤口的手指间，血水也不停的渗出来。
“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离开落木崖，你给我听好了，若你死在此处，我便立马冲去杀了音霸天，杀不了他，我同你一起死——”
这一句话，绿依感觉到脸庞有些湿润，伸手去摸，竟是水，什么时候落在脸上的也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就在此时，一阵女子的长笑从四周发出，绿依回过神来，又闻到了浓浓的杀气和血腥，立即闭上眼感受声音发出的方向，绷紧了神经，再次睁开眼时，却发现刚才的一切皆不复存在，自己身处一地高台，不远处季风磊盘坐着地上，眼睛怒视着前方，顺着季风磊的眼神之处望去，只一眼，便诧异不止。
一颗像树又不像树的树在那儿立着，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那颗树并没有任何叶片，只有枝桠，枝桠上结有不知名的果实，果实丰硕鲜红，似苹果又不是苹果，而那些枝桠又不像枝桠，枝桠全部连接到一处，便是树干部分，仔细看着那一部分，居然是一名女子模样的活物，只见那活物全身没有毛发，它的背部后半身好像饰品上的珠子一般全部镶嵌在树干里，只有身前半身是裸露在外的，而枝桠从它的头部发散出去，脚踝以下的部分全部插在地下的泥土里，此处的泥土跟死亡谷的泥土一样，湿润且血红，怪物好像大树一般从土壤里吸取养分，那些枝桠又从怪物的头部间接获取营养在结出果实，纵然是常年在尸体堆里穿梭的绿依也着实忍不住胸口的酸水，像往外作呕，猛然一惊想“莫非，这儿还是死亡谷？！”
再看季风磊，此刻已经很清醒了，也不管一旁的绿依，只是盯视着那怪物。撇开其他不说，其实那怪物若不是这般，光看脸，女子清秀的模样清晰可见，衬着这怪异的景象，竟是不同寻常的妖娆妩媚，而她，也是看着季风磊。
“世间，还有情，可笑，可笑，哈哈哈哈哈——”怪物说着，又大笑起来······
注释：
青女：传说中西王母座下青鸟在凡间的后世一族的通天神女，遗传了青鸟部分的法力，拥有通天彻地知晓凡人俗物未来过去的本领，但终生不可踏出昆仑山半步。而这一世的青女烟雪，因好奇凡间世界，偷偷下山，来到凡间，并爱上凡间男子，决定留在凡间不再回昆仑山，却在偶然间被爱的男子发现自己有法力，男子以为其是妖物，抛弃她不说，还伙同村民请来四方道士做法，扬言收妖，烟雪伤透了心，亲手杀了心爱的男子，回到昆仑山，并许诺永生永世不再离开昆仑山，把自己全身嵌在死亡谷的守护神树里，用全身心去接受青鸟族人的惩罚，神树结果的时候会吸取养分，养分从土壤进入她的身体，再到枝桠，结出果实，每二十年一次，这每一次的吸取养分都会让她全身抽痛至极，可这疼痛，哪比得上刻骨铭心的情爱给她带去的痛，由此时刻提醒烟雪去痛恨凡间一切忘情负爱之人。
青女杀人方法：用法力织造迷障，蛊惑人勾起心里最为深刻的记忆，而被勾起回忆之人，每回忆一分，便身受内力反噬一毫，直至最后被自己的回忆杀死。
“你没有，就不许他人有？”一直盘坐在那怪物正前方的季风磊接过话去。
“噗——”不曾想接了这一句，绿依只见那怪我眼神闪了一下，一阵凌冽的风顺着前方吹向季风磊，然后一口脓血送他口中喷出，直洒在地面上，怪异的是那血一触碰到地面，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再看怪物附身的那颗树的枝桠，此时都骚动起来，仿佛有生命一样，正闻到了什么美味的东西便舒展着“身子”朝季风磊所在的位置伸去，但又被树干紧紧的扯着，怪物的头部被这么一扯，更加显得狰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