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分天定常左右，七分人为终是客。

守株待兔说，我们见面吧？

我不敢应答，长者们对我说，网友见面往往会大跌眼镜的，不如保持神秘的好，对于大多数孩子来说，这样是对的，尽管它给人感觉不洒脱。

但是，我的第一次，是爱情，是我平生以来第一次爱情。

我犹豫不决，我所在意的，是所有网民们最警惕的安全，对我而言，他依然是一个陌生男人，虽然我极有冒险精神，但是同时，我也有着极其敏感的警惕性，比如，我从来不问一个男人，你在哪里？因为接下来的问题会牵涉到他离你的距离，接下来是见面，诸如此类。

点击视频，他说，

视频，找到了，点击，

我看见了一个相貌忠厚的男人，看起来有些成熟，带稳重的眼睛，因为紧张而紧绷的脸，我看见后面有些贵族化的窗帘以及亮白的墙壁，我在猜想，这是一个已婚男人。

成熟，稳重。是的，他给予我这样的感觉，同时给了我新来和安全，而他的紧张，也正好说明了他的真诚。

我要寻找的，平凡世界里有所担当的汉子的性格，他似乎具备了一些，我几乎不想抗拒，或者，这就是爱。

他说，我长得不帅气，家庭也平常。

而事实上，我不喜欢贵族化的男人，因为他们总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逃离，面对突如其来的艰难，他们只会像一只老鼠一样不加选择的选择溜之大吉，所以他们只能是温室里的花朵，那是女人的专利，移植到男人身上，那是社会的罪过。

不以相貌论英雄，我说。

他笑了，呵呵。

而事实上，相貌还是很重要的。我的过去的那帮铁哥们说过，他们也知道用相貌来评判一个人是不对的，可是男人，就是这么没出息。嘻！何止是男人呢！这个世界上，无论男人无论女人，无论长者还是孩子，他们首先是以相貌来评价一个人的，而且我们暂时还没有更高超的办法去测量一个人品行的好坏品位的高低，在你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只不过我对于男人，一向是反着看的，生的太秀气太漂亮的，在我这里反而少了优势。朋友们说我是心里的毛病，不如说是我习惯钻社会的空子，习惯遵循社会的规律罢了，而偏偏，宿命就钻了我的空子，多么可笑的空子。

我希望我们是现实中的恋人，他说。

我说，这是以后的问题了，以后，未知的事情别轻易抱希望于它，否则，你将面临悲剧，稀里哗啦的悲剧。

你连恐吓人都这么叫人感觉有趣，他说。

呵呵，太夸奖我了吧，人与人不同罢了，所以说话方式会不同，我说。

不谈这个话题吧，他说。

都可以，我说。这时候开心过来了“韩孟，你哥来电话了。”

“哦，说什么？”

“明天登车，周五晚上到家，中间不来看你了。”

“知道了，谢谢！”

然后我笑开颜面，朋友说我的笑脸一向是很迷人的，像一朵宜人的花，那个词好像叫什么笑脸如靥，我还没来得及查它的具体含义。

我说不好意思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哥回来了，所以。。。。。。。

他问我，所以什么？

我就笑了，“所以这个周末我没时间见你了，sorry!”

他却一反常态的逗人：“我都等了三千六百年了，没什么，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也许平时我会想既然你都等了三千六百年了，再等五百年又何妨，可是我毕竟没有那么去想，我心里有了一丝歉疚。

“下周末吧，我们一起出来玩。”我说。

“真的？”

“真的。”

这是我一生当中最美的一个夜晚，对于别人也许容易，对于我，却是难得。

常年驻守边疆的哥哥即将归家，而我的恋人在网络的那一端细心的守护着我，还有几个知冷知热的朋友告诉我明天有雪，注意更衣。爱情、友情、亲情聚在一起的时刻，我这一生，就这么一个夜晚。

我已经不记得是谁说过这样的名言，亲情、爱情和友情，缺一者为遗憾，缺二者为不幸，缺三者虽生犹死。可是现实生活中，遗憾和不幸总是非常多的，而完美恰恰就和虽生犹死一样，基本上是不大出现的。

而这个夜晚，它们全都围着我，看着我安静的入睡。

那是怎样的一个夜晚哪，雪花一片一片的飘落下来，飘在我的窗前、头发上，眼睛里、飘入我的梦里。飘在他的窗前，飘在他的不眠的夜里，飘在他心里。

上帝啊，给予了我一个怎样叫人心动的冬天啊，刚入十月，天上就开始飘雪，这象征着吉祥和幸福的尤物，那么及时的将爱传递给了人间！

周五下班后我和一个同伴直接搭班车回家。

天气非常冷，街上也非常冷清，因为中间要转车，而车站也早已冷清到了没了车的影子，我决定留宿在这里，就近投宿一些旧时的同学，我可不想陪着她的小痞子男友在大街上盲目的奔走。在夜里踩大街我也做过，玩到两三点，找出一个同学的住处，睡觉，诸如此类。可是这么冷的天气里陪着一群小痞子，还要装成小太妹的摸样，实在无聊的很。

我就找了一个理由推辞开他们，就近的去了一家以前经常去的地摊，老太太依然在，还认得出我的摸样，只是显得更加苍老了，她毕竟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年龄，心里不免的生出怜悯和悲凉，但她做的汤圆却更加有味道，完全不同于别处的那样一种温馨的味道，我就边吃边同她唠一会儿，告诉她曾经有一次全寝室想吃汤圆，结果都只剩下回家的路费和最后一顿饭钱，就集体赶了几里路来吃汤圆，告诉她谁离开了谁还留在这个小城里，诸如此类。

吃完饭走出那个小胡同的时候天已经漆黑一片了，我就那么漫无目的的走着。

“韩孟。”一个声音叫我。

我回头一看，天哪，是芸芸，这样的天气里她也在街上奔走，老天真是雪中送炭，我不用费脑筋想去哪里混一夜了。

两个人就兴奋的边走边聊，毕业之前的事儿就全回来了，想起一些再也见不得的人，想起风里雨里那些白天黑夜，甚至如何去吃一顿饭逃一次课包括翻墙、打球、晨练的一些细节，甚至想起那个高个子男生为了我写的一篇《风筝漫天》而糊的那一大串风筝，青春呵，青春，全部回来了，那些闪耀的青春，从来不曾因为什么而黯然过。

这时候手机响了，董莨打来的，问我到家了没有？

我才想起来今天我还没有上网，号码应该是开心给他的吧，这细心的人哪，一刹那间叫人感动。

我又开始说谎，我说我已经到家了，准备吃饭呢。

他说，好吧，到家我就放心了，以后别这么晚回家。

我说记下了，真的，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犯过，那不是错，但是我改了，因为我知道，永远，有个人，在心疼我。

芸芸问我，交男朋友了？

我说，恩，不过形容不上来，以后再讲给你听吧。

芸芸说：“我难以想象你的男友是什么样子？”

我说：“何以见得？“

她说，你有一种特别的光环，这些年你身边的男孩子都没有。

我想这确实是个诱人的问题，不过我也说不上来，我一直都在寻求这个答案，却一直没有头绪。

而后我们就聊到一个以前坐在我前面唱歌的女生，一直聊到深夜，然后一觉到天明。

意外的是，我的那个奇怪的梦又来了，总是一样的梦境，一个陌生男孩子跟我在一起，很自然地，仿佛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芸芸说的那种光环，他也有。

这种梦，从我初三的时候开始，一直不定期的出现，像恋人一样的与我交谈，为我做许多事情，在梦里。然而，没有姓名也没有越格，我曾经努力的去寻找生活中类似他的人，而结果，都不成立。于是我只能试着忽略他，梦，只是梦而已，没有前生，没有来世，所以我不能抱希望于一个漫无目的的梦境，却又不能不惊讶地问自己，他是谁？

我想，也许世上真有这么一个人吧，可是我又为什么会爱上董莨呢？心里矛盾的厉害，我不知道，上帝在暗示我什么。

我在寻求一种答案，可是这答案从不曾出现。

我长久的沉思，沉思我到底更爱哪一个？沉思着自己有没有去爱的权利，沉思着我自己为什么总是梦见这样一个陌生的男孩子，也只是沉思罢了，到了第二天，我就会彻底的忘记，忙碌的人，常常是这样，至于答案，也常常更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