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蚊子

施弘亮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睁开眼睛看到周札还在正襟危坐的开着车，车已经上了高速，车速也被迫快了一丢丢。

拿出手机是个陌生的号码，施弘亮抹了把脸接通电话，对方是拖车公司，通知他已经将皮卡拖走，需要登录APP进行缴费。

施弘亮问了天木村的情况，除了很多车辆爆胎，再没什么异常了，而且滞留的人员都已经跟车离开，并没有预想中那种可怕的事情发生。

挂断电话，他打开手机相册放大了仔细看，自己皮卡的轮胎，接触地面的部分已经不见了。他不是痕迹专家，不知道这样的破坏是人为还是什么生物造成的。但不管是哪一种，他的计划都落空了。

将这个消息告诉周札，他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我滴乖乖，可吓死人了，下次这么危险的活不要接，钱是赚不完的，命只有一条…”

施弘亮心里暗骂：“也不知道是谁给我接的活。”

人轻松下来，车也开得快了，到休息站的时候，周札主动提出去买吃的。施弘亮下车去上厕所，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把那个宝贝水壶拎到厕所。周围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但施弘亮的注意力都在水壶上，他盯着看了一会，像是下了好大决心似的，把里边的井水倒掉，重新换成了自来水。

不老泉处处透着诡异，他不敢把井水真的拿给人喝，索性就像江水瑶说的，井水和自来水的成分相同，换一壶也不算是骗人。

刚才和石芫华通过电话，那边希望今天就能把长生水送过去。所以两人抓紧时间，匆匆的在服务区里吃了点东西，再出发时天色有些暗了。

路虎是周札上个月刚提的，所以虽然累，却也舍不得给施弘亮开。出了服务区，因为刚刚吃过饭有些犯困，周札一直在没话找话的跟施弘亮聊天：“你说江水瑶那个女人是不是妖精变的呀？上次在红瓦瑶就失踪了一回，这次又找不着了。我的天赋你是知道的，手指缝里连个蚊子都飞不出去，活蹦乱跳一个女人怎么就是找不着了呢？”

周札不仅仅是大塘的老板，他还有一个名字叫中原白小生。之所以有这个绰号，是因为他另外一个身份——掮客。他给人提供消息，有时也做中间人，从中收取佣金。别人找不到江水瑶也就罢了，周札如果也找不到的话，就代表她从文明世界中消失了。

“哎！蚊子!这都什么天儿了，怎么还有蚊子呢？”

施弘亮还在胡思乱想，却被周札大呼小叫的声音拉回了现实。要么说人不能太满，刚才说什么来着？手指缝里漏不出去蚊子，现在蚊子不就来了吗？周札一直手把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在车厢内驱赶着，企图把蚊子从他心爱的路虎里请出去。

像他们这种人是不会看错的，周札说有蚊子，那就一定有蚊子。虽然都是肌肉发达的老爷们，但也不想无偿献血不是，施弘亮也开始帮着找蚊子。

想当初条件艰苦的时候，大家洗完澡就光着膀子在宿舍里打蚊子，美其名曰锻炼反应能力。所以打蚊子这事儿，施弘亮可是祖宗级别的。他眼疾手快，一巴掌呼在出风口，再抬手时，手上粘着一只瘦巴巴干瘪瘪的蚊子尸体。

施弘亮也不嫌恶心，炫耀似的将手掌伸到周札面前，“你看，漂亮吧！我可是行家，别说一只蚊子了，十只八只都不在话下。当兵那会人送绰号，行走的电蚊拍。”

有句古话叫什么来着？做人不能太满。手掌上的蚊子尸体还没处理掉，车里又飞进来了一只。施弘亮伸手去拍，很快手掌上又粘了一只。这回他不想炫耀了，一边抽出纸巾擦手，一边催促周札关窗。

两个人难得的默契，周札已经在关了。但这是车，不是玻璃球，车窗关上以后，蚊子开始从出风口往里爬。起先是一两只，后来就排着队，乌央乌央的往里涌。周札吓到花容失色，一边大叫着怎么办怎么办？一边把车开成了s型。

施弘亮也看得头皮发麻，要说这附近有水，蚊子多一点也说得过去，但是现在这种情形就有些离谱了。他的第一反应这是幻觉，不可能有这种密度的蚊子群。如果有，这里早就事故频发了，偷眼看看窗外，身侧的车开的淡定自若，没有丝毫慌乱的迹象。如果他们没事，只自己的车有事，那这就绝对是幻觉。

在哪里中招的？服务区？刚刚吃了几根关东煮、两个茶叶蛋，都是周札亲自去买的。存在很大的随机性，不大可能被人动手脚。况且自己车里最值钱的就是哪壶自来水，也不是什么宝贝东西，只要不嫌折腾，现在开去天目村，要多少有多少，何至于做这样结仇的事。

不对！值钱的东西，那个塑料透明圆球！施弘亮的心往下一沉，对他们下手的人一定是冲着那个球体来的。他心里把江水瑶拉出来骂了100遍，但仍然解不了现在的困局。施弘亮可以自我安慰说这是幻觉，不要去想不要去看，但他说服不了周札。他旁边的这个男人已经疯了，一路狂按喇叭，打开车窗向身边经过的每一辆车喊救命。

施弘亮猜他是想停下来，但由于紧张一直踩着油门不放。车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以接近200码的速度在高速路上横冲直撞。什么路虎不路虎，关键时候命才是最重要的。这个时候周札也不心疼车了，只想着赶紧摆脱这群恶心的蚊子！

施弘亮伸头出去看了看，本来想说对不住了兄弟，死一个总比全军覆没的好。但评估了一下车速，他还是放弃了，侧过身帮周札稳住方向盘，冲着他的耳朵大吼：“老铁，醒醒！这是幻觉，都是幻觉！”

周札实在是太紧张了，他从小就有密集恐惧症，看不得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可爱。施弘亮不碰还好，凑过来反而刺激了周札，他猛打方向盘，车以一个优美的弧度向护栏漂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