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里花落知不道

        过了这么多年，我的记忆就像散落的花瓣，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有的已经埋进了土里。那些陈年旧事本来不想再提，可每当看到街上骑着单车嬉笑打闹的白衣少年，不禁感叹青春总是转瞬即逝。键盘里是美化过的故事，不劝人去做那些坏事，我总觉得那只是错事。错对有时只是在一念之间。当所有人站在你身边围观时，你会看到那些冷漠的脸和鄙夷的神情，所有怒火不过是一次冲动的呐喊。

        九月是育新中学开学的日子，也是我进入集体生活的第一天。夏天的燥热让人早早醒来，我穿好衣服，准备去校园里逛逛。可刚推开门， 就被教导老师逮个正着。“我就奇了怪了，看来你们这届学生得延长晚自习时间了，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过来!”“老师，我...我去厕所”“ 给我憋着，站这来”教导老师一边说着，一边摇摇头，解开衬衣的第一个扣子。看着他的脸真是觉得好笑，感觉像一个演员，东北的大长脸。想到这里，我不由差点笑出来，长脸老师好像看出来我的心思，对我进行了亲切的问候。我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老师见面会，是这种打招呼的方式。这次罚站的，我数了一下，一共是七个人，怎么说也是和自己一起落难的难友。离我不远站着一个兄弟，眼大嘴唇厚，黝黑的皮肤，眼白很少，眼窝里面像是镶嵌两个煤球。值班老师骂了他两句，这位仁兄非但没有羞愧之意，反倒冲着值班老师嘿嘿傻乐。老师一个箭步  狠踢过来，用手里的书对着他黝黑的脑袋照顾了两下。看的我都感觉脸上肌肉都一抽一抽的，他却好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经过一顿体能检测之后，老师可能因为起太早的缘故，一会就没了兴致，骂了两句之后，没有再管我们，留我们在这里罚站。

  外面的太阳已经爬出云层，阳光从水房的窗户透进昏暗的楼道。本来只有安静的水滴声，随着铃声响起学生们都醒过来了。有的拿着洗漱盆去洗漱，有的拿着面包和奶赶往教室，有的背着崭新的书包一路小跑的经过我们罚站的走廊。我小步挪到值班老师的寝室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动静。一不留神老师直接打开门，正好和他撞了个满怀，差点把老师的眼镜撞掉了。值班老师一个踉跄，扶起眼镜，顺势给我一个托马斯回旋踢，嘴里骂着，“找你们自己班主任去，都赶紧滚！”我赶紧冲着那六位仁兄使了一个眼神，大家就都散了。

新学期开学总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有人书桌里藏满父母送来的零食，教室里散发着新书的味道。还有劣质塑料包裹的校服，陌生好奇的新同学。我是在七年二班，教学楼一共是三层楼，我们在一楼。对于刚刚开始寄宿生活的我来说，倒霉的第一天就被教导老师骂个狗血淋头。但是对于那时的我们吃饭才是头等大事，由于一楼离餐厅最近，当然从地理位置就比较优越。但是谁也想不到，这里面的麻烦事也从这自古兵家必争之地开始。

我不是统考来到这个学校的，只因为我差了几分，所以心里比其他同学更多了一份自卑感和对父母的愧疚。父母托关系求人，辛辛苦苦把我弄进来，可能也是为了这里的名声，毕竟是县里的重点初中。家里人都以为我只要进了这里，读个好大学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是那个值班老师，后来听同学都叫驴哥，是位数学老师，头上倒挂着一张长脸，脾气既暴躁又倔，还喜欢背后告状。还没正式上课，早上罚站的事就不知不觉的传到了我们班主任的耳朵里，结果第一天上课，就拿我举了个例子。导致开学后的一段时间里，基本上没有朋友，都以为我是个坏学生，再加上从根本上我就是个关系户，所以心理更加的自卑。可能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这种自卑一直贯穿我的脑海。那也是我潜意识里面第一次感到什么叫孤独。年轻人总是莫名的会产生一种陷入深渊的错觉，让人闭口不言，就像我的名字一样，莫言，莫言的莫，莫言的言。

第一堂课老师让我们做了自我介绍。可我根本不在意他们的名字，毕竟大家记住的都是特别高的，特别胖的，特别好看的，特别丑的，而我平平无奇，估计没人会对我留下深刻印象。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是我从很早之前就知道的。对于那些学校里面奇装异服的帅气，我更希望那种与世无争的感觉，就像崔健的那首歌，“让人们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谁”。一整下课铃声响起，楼道里立刻嘈杂起来，我飞快的跑到餐厅的窗口，绝对是一副饿死鬼投生的场面。打完饭我就找了一个离饭口比较近的位置坐下来，不一会，过来几个初三的小混混晃晃悠悠的坐在了我的旁边。领头的叫顾新尧，后来我知道他有个哥哥叫顾新宇，是当地有名的混混，其实也就算了个没出道的蛊惑仔，经常在我们这边的北城做点古玩买卖，说白了就是忽悠人。话说回来，这个顾新尧一边坐下来，一边将右脚踩在我坐的椅子上。我本来性格就是偏软的，只好往边上挪了挪。不一会看见一个人，黑黑瘦瘦的打了好几份菜和饭，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黑子，这边呢，你tm快点！"顾新尧冲着那个人喊着。我用余光扫过去，好几盘菜，都是小炒，就是让餐厅师傅单独炒的菜。我们一份饭菜才两块钱，这份小炒可就贵了，是普通菜的三四倍。那个叫黑子的人坐下后，好像一直在用余光看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他一边把菜放到顾新尧的跟前，一边说着一些捋须拍马的话，实在是不中听。顾新尧拿起筷子指着那个叫黑子人，说“放心兄弟，你只要在这个学校里面，受欺负了就找我，这三年保你平安无事。”啪，只听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一桶泡面砸在了那个叫黑子的人身上，打火机从餐桌上掉了下来。慌乱中那个叫黑子的人，起身又碰翻了身前的一盘菜。菜汁和泡面汤渗透他的衣服，感觉烫的他皮肤黑红黑红的，疼得一声猪叫。顾新尧和她的两个兄弟也站起来了，刚要开口骂。看见一个烫着烟花烫的瘦高个走过来，后面跟着一个穿着一身白裙子的女的，衣服前面一大块油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