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印度洋

         日落后的印度洋，月华初上，繁星点点，海面洒满了银灰色的月光。赤道的季风送来了一丝丝暖意，让整个海面上泛起些许小小的波澜。为了保持体力，我仍旧仰面躺在大海之上，顺着洋流向非洲东岸漂移，海水微微的起伏，让我不经意想起了小时候妈妈的摇篮，耳边隐约传来妈妈轻声的呼唤“阿桑乖，阿桑乖，阿桑是妈妈的好宝宝”。实际上我叫阿桑，因为院子里有一棵巨大的桑树的缘故，12岁那年，在见到阿亮的船上，阿亮问我叫什么，我说我叫阿丧，沮丧的丧，后来其他人知道的是闻风丧胆的丧。阿亮小我一岁，是和母亲偷渡新加坡见自己的父亲，海警发现了我们，蛇头向警方开了火，因为船上除了我们这些难民，还有白粉，海警还击，阿亮的母亲中弹身亡，从此以后我把阿亮当做了弟弟，我怎么也不相信阿亮已死。

    海水的温度越来越低了，我又冷又饿，手脚冰凉，身体开始不自主微微的寒颤，我间断性的划水，希望在体力和体温之间找到平衡，我预感到自己可能要渐渐失去知觉，心中默默祈求爸妈的保佑。

突然在不远处的海面上，飘来一段原木，一只海鸥正在上面打盹。我兴奋了，我翻过身体，悄悄的潜入水下，迅速向原木靠近。

    我从水下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睡梦中的那只海鸥双腿。海鸥不停扑打着翅膀惊声尖叫着，凄厉的惨叫声，在海面上回荡。“对不起了，海鸥”我一把拧断了它的脖子，扔在了水面上。接着我抱紧了原木，原木的浮力将我举起很高。我用皮带把自己的上半身与原木绑在了一起，我的上半身一半的身体彻底浮出了水面。这样一来即便是我睡着了，也不至于被淹死。我再次捡起那只海鸥，虽然又饿又渴，但是理智告诉我，现在还不是吃他的时候，一旦空弄出了血，可能会引来一群鲨鱼。我强行将它塞进了怀里的衣服口袋，拉上了拉链，继续在海上顺流漂浮，因为我知道有海鸥就意味着离陆地不远了。。。。。。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阿亮使劲摇晃着身旁浑身是血的母亲。声嘶力竭的喊着，稚嫩的脸上手上全是母亲的鲜血是那么的滚烫，又是那么的绝望，

   “好像被……子弹……打中……”阿亮的母亲艰难的吐出最后几个字。“找……你爸……”鲜血不断的从阿亮母亲的口中涌出以及胸脯中涌出，她的面色迅速如同一张白纸。木质的偷渡船，被海警的重型机枪打成了筛子。船舱里面除了我和阿亮都全部中弹。鲜血漫上了我两的聊面，海水开始进入船舱。

      轰隆一声巨响，海警船突然炸裂，5名武装海警瞬间被爆炸的气浪掀翻飞出，落入海中，击中他们的还有爆炸产生的碎片，鲜血染红了海水。蛇头成员继续向水中扫射。海警船上剩下的4名海警，惨叫声不断，海警船船头重型机枪再次响，舌头成员也都应声倒地。

     阿亮都吓坏了，我跑向阿亮，一把抓住他的手：快跑，船舱进水了，再不跑来不及了。”海水迅速的涌进。阿亮挣脱了我的手，哭的像个泪人，抱着妈妈的尸体，不肯离去。我突然觉得恍惚，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和父亲，他们正倒在暴乱的印尼街头。

我从后面抱着阿亮的腰，10岁的阿亮被我强行举起，他拼命的踢打着我，试图挣脱开我的胳膊。我有点烦了，将他扔在了船舱地上，水已经漫过我的小腿：“你去死吧，我要走了”。说完我迈步走向楼梯，迅速向夹板爬去。

       偷渡船甲板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来具尸体，四处散落着枪械武器，显得非常安静。对面的海警船上3名海警在甲板上痛苦呻吟，重机枪上趴附着，一名负伤的海警，正在艰难的换装重机枪弹夹。就在这个时候甲板的另一侧，伸出一个管状物体，一个健壮的男人，正用肩膀扛着，向海警船船头瞄准。他看见了我，轻轻的向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声张。随后一声巨响，燃烧火海，海警船重机枪连同小部分船头，包括重机枪手，身边的其他三位海警，都被炸飞到半空中，船体撕裂，渐渐下沉。

     “你过来，”壮汉扔下肩扛式火炮，指着我“帮我一把”。

       我怯生生的走了过去，他是个30多，岁浑身肌肉的男人，下巴上有一道刀疤，胳膊上绣着两个骷髅头。

       “你叫什么名字，”他已经瘫坐在地上有些起不来，子弹击中了他的小腿，枪眼往外不停的冒着血。他强忍折腾微笑着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叫阿桑”

      “阿伤，伤心的伤？”

       “不是，是丧门星的丧”

       “”哈哈，还挺硬，想活命吗？”

       “想”那个时候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活着，怎么会不想活命呢。

         “照我说的办，到驾驶室里座椅下面，把急救箱拿来，船快要沉了，快去”

       我拼命的跑向驾驶舱，一个死人趴在座椅上，头部中弹了，半张脸被打飞了，却贴在了驾驶舱的玻璃上。我深吸了口气，拖开尸体，搬开座椅，下面显露出一个红色的急救箱。

      带着急救箱，我迅速跑向了那个男人。

      “不错，阿丧，速度还挺快”拿出了急救棉，按压在弹孔位置，又将两个夹板放在小腿两侧；来，帮我扶着一下”，我扶住了夹板，他开始缠绕绑带。“好了，来……拉我一把起来”。

    他站起身来，试着走了两步：“好了，阿丧，跟着我”

      他挺直了身子，我跟随着他，越过众人的尸体，踩着鲜血，走到右侧夹板上。他打开的夹板的一个暗层，从里面取出四个手提皮箱，看到它们完好无损，嘴角翘起一丝弧度。

     “阿丧，来把这个扔到海里”他看了我一下，目光随即却投向了我的身后，“他是谁？”

       我转过身来，看到了仍旧哭成泪人的阿亮。

     “他是阿亮，她妈刚死了”

       “阿亮，你也过来”

    然后他指着暗隔里，一副自动充气的橡皮艇。“抬出来，扔到海里！”

      我快速的跑向橡皮艇，阿亮却没有动，他有些不知所措，他被刚刚发生的这眼前的一切吓傻了。

      “阿亮，阿亮，快过来抬……”我朝阿亮喊着。

      男人看了看阿亮，向他缓缓走去，趴着他的肩膀，把他拉了过来。

      “抬船”阿亮还是没有动，眼中满是泪水。

       啪的一声 ，一个耳光，突如其来的重重的扇在了阿亮的右脸上，阿亮硬生生被扇倒在地，脸迅速的肿胀起来。“她妈的是聋子啊！，抬船” 阿亮继续趴在地上哭泣，声音越来越大。

     “ 叔 ，别打他了，我可以的”我用尽全力，把橡皮艇向暗层外拽出。

       “别拽了，这样拽出来，橡皮艇就破了，我们都活不了”说着他在另外一头一只手轻轻一抬，而我在这一头使着劲。船出来了，被投进了大海，充气完成。谢天谢地船完好无损，一根绳子连接着偷渡船。

       “这是带螺旋浆的小马达，驱动螺旋桨用的。

     “阿丧，叔叔我先跳下去”我上橡皮艇后之后你把这四个箱子，还有小马达，用绳子上给我吊下来，箱子不能见水。

      “好的”我答应了，因为我知道不答应也没有办法。

      阿亮看着我们就要离去，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看着我，我向他点点头，帮着我一起，向下吊东西。

      东西全部到位，箱子都上了船，马达已经安装完毕，马达的轰鸣声传出。

      “阿丧，跳下来，顺便把划桨带上”

        我看了看阿亮，捡起暗格中的划桨，将一只递给了他：“跳吧”。随即我自己跳入大海，身边漂浮着海警的尸体，我爬上橡皮艇。

       我刚一爬上皮艇，船就要开动，

     “叔叔，等等阿亮吧”

       “那是个累赘，不等了”

      扑通一声，阿亮抱着另一根划桨跳入水中。海水没过他的头顶，他在水中胡乱的扑腾着，他不会游泳。

        “我去救他”我想都没想再次填入水中，奋力向阿亮游去。

      当我再醒过来的时候，阿亮和我都在艇上了，阿亮还没醒过来，皮艇在海面上快速的飞驰。。

      “还挺讲义气，呵呵”他身上的衣服完全湿透了，已经脱下来，扔在了一边，月光下身上一道道的刀痕，伤疤让人触目惊心。“以后救人，先打晕再说……不然自己的小命都没了！”

         “谢谢叔”我的心里突然的升起一丝久违的暖意，这种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了。

          “山外青山楼外楼，以后就叫我楼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