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梧城大索
“咣！”
“落更天啰。有客西来，关门闭户，莫冲撞啰……”
铜锣一响，大街上突然多了许多影影绰绰的身影。在这些身影中，陈初五看见了胡头，后者朝他点头示意，然后安排手下阴差四散而去。
而左近的居民，或许是听懂了陈初五的“暗语”，亦或许是听说了昨夜的人头案，也一个个关门闭户，不敢再在街上走动。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陈初五一路打着更，一路仔细戒备着。
行到一处巷子口，正好看见马三经过，这家伙冲他挤眉弄眼，然后用嘴朝一个僻静的角落噜了噜。陈初五抬起灯笼一看，哟呵，狗四正窝在那儿呢。
对方也发现了陈初五，咧了咧嘴，朝他做了个“滚”的口型。
陈初五冷笑了一下，继续打更。
心想，原来今晚除了阴差在行动之外，保安队的人也在蹲守。看来上头给的压力确实很大，王震山这是下重手了。
但他很不看好王震山他们，毕竟无头怪可不是人，没法用对付人的办法对付它。这帮人要真遇到了，天晓得会闯出什么祸事。
不过也算他们好运，有阴差在应该不会太危险。
……
今夜很热闹，但仅仅是热闹。
当陈初五敲响五更天的时候，街上阴差们的身影缓缓沉入地下，消失无踪。而保安队员们，也一个个打着呵欠，垂头丧气地回从犄角旮旯里出来。
看样子，这一夜是没收获了，就是不知道阴差那边，怎么样？
阴司宫殿，天空依旧阴沉。
胡头他们倒不像保安队员那样，熬一夜就受不了。但一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看，有种有力使不出来的感觉。
问起缘由，原来他们也没有收获。不只是无头怪没找着，就连张喜妹的阴魂，也没有寻到。
这就让陈初五惊讶不已了，保安队找不着还算正常，毕竟人鬼殊途。但胡头他们可是用的阴司法子，怎么也没找到无头怪？
还有张喜妹的阴魂，又跑哪儿去了？
对于张氏的去向，柳文翰这回也说不准了。只能推测说或许是惊了神，本就虚弱的阴魂彻底消失了。亦或许是寄托到了什么物件身上，又因为没有神智，跟死物一般，难觅踪迹。
也好在没有神智，她不会主动害人，只能先把她的事放下，等解决了无头怪再去寻找。
至于无头怪的事，这一晚全城大索，胡头他们用了阴司的法子，都没有找到这怪物。鉴于它的危害性，柳文翰只得下令继续搜捕。
而王震山那边也一样。
其实这阳世和阴间办差手法都差不多。在凶手未露面，且没有线索的情况之下，只得以蹲守这种被动的方式。
待无头怪再出来害人，再进行缉拿。
有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他们蹲守的第三天，无头怪终于出现了！
……
那是个无星无月的夜晚，四下黑沉沉的，仿佛整个梧城都陷入了死寂。
突然，一声凄厉的哨声，在黑夜中响起。
“嚁……”
可这声音才进行到一半，却突然像被掐住了喉咙一样，戛然而止了。
但只是这样，已经足够惊起有心人的注意了。
顿时，原本死寂的东城，突然喧闹了起来，呼喊声，怒骂声，跑步声，不绝于耳。陈初五恰好在哨声附近，连忙跑过去查看。刚跑到巷子口，便见得大街上一群保安队队员，正在急速狂奔，追逐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与此同时，听见了动静的阴差们，或飞檐走壁，或腾云驾雾，一个个往这边聚集。
这当口，陈初五终于看清前方那人——那人穿着一身破烂的衣服，身上满是泥土，仿佛刚从地里挖出来一样。他奔跑的动作很奇怪，踉踉跄跄地，好像随时都要跌倒似得，但他不只没有跌倒，跑动的速度反而飞快。
奔跑间，一双格外粗壮的手臂，从烂拖把一般的袖子里露出来。
看到这，陈初五忍不住惊呼：
“无头怪！”
没错，这就是之前袭击过他的无头怪！陈初五本该一眼就认出对方的，究其原因，是因为它与上次的形象不太一样，它的肩膀上多了一个头。
正因为有这个头的存在，陈初五才没有第一时间确定身份。
“奇怪了……上次见他的时候，明明是没头的啊，怎么这次……”
陈初五心里正琢磨着，突然发现，这人的样貌颇为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难道……
陈初五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结果。
而就在这时，王震山等人从另外一个岔路口跑了过来。
无头怪身后的保安队中有人大喊：“队长，拦住他！他杀了铁蛋！”
是他！
陈初五突然想起，保安队中确实有这样一个人。曾一起去过莫家巷。恐怕刚才那声哨响就是铁蛋临死前发出的。
这怪物！竟然又行凶了！
一时间陈初五只觉得无比的愤怒。眼看着这怪物即将与他错身而过，来不及多想，猛地敲响了铜锣！
……
“咣……”
一声锣响传遍四方，王震山等人惊讶的看见，原本还狂奔的“摘头客”，在这声锣响之后，竟然硬生生地不动了。
但现在不是奇怪的时候，便按下心中的疑惑，包围了过来。
而离无头怪最近的陈初五，却看见了无比恐惧的一幕。
“咔咔咔……”
伴随着一阵骨骼摩擦的声响，那无头怪的脑袋，竟然慢慢地扭了过来。
出现在陈初五视线中的，是一张惨白的脸，双眼瞳孔放上翻着，露出大片眼白，表情扭曲而狰狞，明显还残留着死前的惊恐。
他扭过头，一双满是眼白的眼睛“看”向了陈初五，僵硬的嘴角突然一咧，竟然对着陈初五笑了起来。
陈初五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下，整个人突然僵在了原地，那模样就像一只被蛇盯住了的青蛙。
紧接着，一个幽幽的声音在他的耳朵旁边呢喃起来：
“我的头不见了……我的头……把你的头给我，好不好……”
这一声声呢喃，带着一种难以想象的蛊惑力。让人的思维不由自主的混乱起来，心中慢慢升起一个念头——把头取下来，给它！
陈初五双肩耷拉了下来，表情也渐渐迷惑。耳边的呢喃声越来越急，好像不耐烦了一样。
“把头给我……把头给我……”
在这一声声“催促”声之下，陈初五整个人完全陷入了呆滞之中。
“好，我给你……”
陈初五点了点头木然的回答着。他缓缓抬起双手，捧放在自己的面颊，然后用力一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