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有求于人
“胡头，手下留情！”
陈初五见锁头重重砸下，那无头怪却不闪不避，依旧保持着向他下跪的姿势，心中一动，突然出声阻止。
胡头见阻止自己的是陈初五，心中虽有不甘，但也知道其中怕是有缘由。当下便停止了攻击——那锁链本是他的法宝，自然收放自如。胳膊往旁边一摆，那锁头便堪堪从无头怪身旁划过。然后往回一收，众人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整根锁链便回缠在了他的手臂上。
胡头手里把玩着锁头，一双眼睛不怀好意的看着无头怪。
陈初五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这方砖大小的锁头，不说砸实了，普通人就算擦着一点，也得伤筋动骨。没想到这无头怪竟然无动于衷，连动都没动一下。
这胆量，也没谁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玩意儿头都没了，胆子再大也白瞎。
……
陈初五定了定神，对无头怪试探着问道：
“你……你是周小虎吗？”
暗地里传来一阵幽幽的呢喃声音：
“我的头……我的头不见了……还我的头……”
虽然听过了好多次，但再次听到这个声音，陈初五还是觉得头皮发麻。他左右看了看，无论是柳文翰、胡头，还是马三以及阴差兄弟，都没有什么反应。想来这无头怪的声音，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陈初五想了想，继续问道：
“你多次来寻我，莫非是……想求我帮你寻回脑袋？”
言罢，那呢喃声突然停了。
无头怪，不，现在可以称他为周小虎。却见周小虎突然动了，他这一动，立马引起了马三等人的警惕。而他下一个动作，却看得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只见得，那周小虎竟然俯下身，朝陈初五磕起头来。
当然了，他现在连脑袋都没了，是不可能磕头的。但他这个动作，却和普通人磕头是一模一样的。
就在陈初五一愣神的功夫，周小虎已经连磕了好几个。陈初五连忙制止道：“好了好了，够了。不用磕了。”
周小虎这才停住，腰杆直立起来，但还是保持着下跪的姿势。
虽然没了脑袋，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陈初五能感觉到，对方的期待。当下也就明白了，为何周小虎从阴司逃脱之后，还跑来寻自己。只是敲门，却没有破门而入，久久等不到回应之后，便自行离去的原因了。
原来是有求于人。
这周小虎怕是尝到了阴司的厉害，知道斗不过，便换了个柔和点的法子。
陈初五撇了撇嘴，现在知道怕了，晓得来求人了。
早干嘛去了？
要说起来，陈初五对周小虎的看法挺复杂的。
一方面挺可怜他，毕竟人家不偷不抢，凭本事吃饭。结果遭人暗算，好好地一家人，落了个家破人亡的结局，作实可怜。
但另一方面，又挺恨他的。你被人害了，不代表你能害别人。这才几天啊，死在他手里的就有四条人命，若不是自己有点本事，怕也遭了毒手。好在阴司这边出马，拿住了他，否则不知道还有多少梧城百姓会丧命他手。
作为土生土长的梧城人，陈初五是很憎恨这样的行为的。
……
算了，不想那么多。如何处置，自有城隍大老爷考虑，我一个小人物，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想到这，陈初五看了柳文翰一眼，后者对他点点头，表示鼓励。
当下，陈初五对周小虎说道：“你要我帮你寻回脑袋，没问题。但必须随胡头他们回城隍殿，不许反抗，去了之后也不许再越狱。待寻回头颅之后，再过问你杀害平民的罪责。你可同意？”
周小虎朝陈初五又磕了一个头。
他虽然说不出话，但已经用行动表示了。
陈初五偷瞄了柳文翰一眼，见柳文翰面带笑容，胡头也朝他竖起大拇指。心中一定，想来这事应该没有错差。
当下胆子更大了些，对周小虎吩咐道：
“那好，你且虽他们回去。我自会帮你寻回头颅。”
周小虎浑身一颤，又朝他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任由马三等人上前，给他套上锁链。
顺便说一句，周小虎上次越狱，可是让阴差们丢了很大的脸，受了城隍老爷不少责罚，众阴差对这“无头怪”，可说是恨得牙痒痒。这一次抓捕虽然顺利，但也不把他当寻常尸体来看待了。粗重的铁链子里三层外三层的绑着，这还不够，还给他套上了手铐脚链。
若不是这玩意儿没有脑袋，怕是恨不得连枷板都给他弄上！
此间事了，众阴差们便准备收队回去了——既然“无头怪”周小虎已经落网，也就不需要再留守了。胡头很开心，他本是跟着柳文翰赴约，来和陈初五谈论案情。没想到抓了条大鱼，有道是见者有份，功劳肯定少不了他一份。
这黑厮乐得脸上开了花，却更显凶恶了。
临走前，柳文翰再次提醒陈初五，要他记得准时来听审，别误了时辰。陈初五自然是满口答应。
……
待众阴差离开之后，陈初五看了一眼滴漏，这一翻折腾，时辰已经快三更天了。当下收拾好家伙什，便出门打更去了。
因为挂念到听审一事，陈初五加快了打更的脚步，等一圈打完，估摸着还不到三更初三刻。城隍老爷开堂问审的时间是三更正初刻，拿现在的话说，正是零点时间。
还有些时间，不会误了时程。
陈初五回到更房，放下家伙什，倒头就睡。
没过一会儿，便听外面有马嘶声，起床开门一看。见马三已经牵着纸马候在门口了，见陈初五开门，便招手唤他上马。
陈初五也不耽搁，翻身上马。
马三一拍马脖子，纸马四蹄甩开了跑，一路风驰电掣，转眼之间，便到了阴司城隍。
这时候，胡头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陈初五二人到来，忙向他招手道：
“快些，大老爷要升堂了。”
陈初五随着胡头一路小跑，只见得城隍大殿已然是灯火通明，两旁的金甲武士也分别站好。台阶上，有一张宽大的条案，上面摆着笔墨纸砚四宝。文武判官分站条案两边。
胡头拉着陈初五入列，两人刚站好位置，只听得一阵锣鼓声响，就见城隍老爷从后堂走出，坐在条案之后。
待大老爷坐定，武判官长声唱到：
“升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