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罗家粥铺
“抱歉,我真不是来领粥的。”陈初五用力挣脱了刀疤脸汉子,这粥喝不喝倒是另说,主要是他总觉得这人笑容之中,透着那么几分不怀好意。
眼见得陈初五再三拒绝,刀疤脸汉子也绷不住了,脸色沉了下来。
身后的灾民也开始对他口诛笔伐起来。
“喂,我说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吧。”
“都这样了,还摆大爷架子呢,这么好的粥不喝,你还想吃龙肉啊。”
“有些人啊,就不能对他太好……”
陈初五皱了皱眉头,对于灾民的话,他可以当做耳旁风,但面前这汉子的态度,却让他更加的警惕。要说拉人头喝粥这事,在东门粥场这边倒不新鲜,但哪儿有不喝粥就不让走的道理。
再往左右看去,因为他们这边的动静,影响到了旁边的人,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闻声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熊哥,没啥大事,就是这人不肯喝粥。”刀疤脸回话道。
熊哥走到近前,上下打量了陈初五一番:“不喝粥你进来干嘛?”
陈初五刚准备回话,粥铺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干嘛呢干嘛呢?这么多人堵在这儿,找事啊?”
话音落下,就见狗四走了进来。
拿眼一扫在粥铺里一扫,看清了现场的情况之后,径直来到了陈初五的身边,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后斜着眼对熊哥道:“黑熊,怎么着,你这是在为难我兄弟?”
“狗爷误会了,我这儿也刚到,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熊哥连忙解释道。
狗四却仿佛没听到似得,转头过来问陈初五道:“兄弟,他们欺负你了?没事,哥哥给你做主。”
陈初五不想事情闹大,毕竟还有那么多灾民等着吃饭呢。便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摇了摇头道:“没事,就是这位朋友太热情了,闹出了一些小误会。”
“对对,只是误会而已!”刀疤脸接话道。
狗四冷哼了一声,没有搭理刀疤脸,而是继续对熊哥说道:“黑熊,你们做事的方法得改改,哪儿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
陈初五瞪了狗四一眼,能说句人话不,你才是牛!
熊哥连连道歉:“是是,狗爷教训的对!这不是做好事吗,心急了,以后一定改!”
这人说到“做好事”三个字的时候,狗四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待那人把话说完,狗四摆摆手:“行吧,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好,走了。”
说着,就搂着陈初五的肩膀,走出了粥铺。
“狗爷您慢走!”熊哥满脸堆笑的说了一声,待二人离开之后,他朝周围灾民们招了招手:“没事没事,一场误会而已。大家继续,吃饱了还有活儿干,大家记得到文书先生那儿登记。”
听他这么一说,粥铺里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顿时又变得火热起来。
待这人转身过去,脸上的笑容却突然沉了下来,狠狠地瞪了刀疤脸一眼,低声道:“废物,一点眼色都没有。若是招来了保安队,坏了东家的大事,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刀疤脸浑身一颤,表情惊恐道:“熊哥,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自求多福吧!”熊哥丢下这句话,走了。
……
“我说兄弟,你怎么跑罗家粥铺里来了。他们家正跟唐少爷打擂呢,你反倒支持起对家来了!”
刚走出粥铺没几步,狗四就忍不住抱怨起来。
“罗家?”
陈初五回头望了一眼,再看看前边唐少爷的粥铺。这两家粥铺大小都差不多,在东城粥场这边,就属他们俩门面最大。两家粥铺又面对面地开着,还真有点儿打擂台的意思。
罗家先前曾提说过,就是和唐家并列的“罗半城”。他们家做的都不是正经生意,害得不少人家破人亡,在梧城百姓中的风评很不好。再加上百灵姐一事,也是他们家罗二爷害得,以至于陈初五对他们家的感官也极差。
也难怪陈初五刚才觉得,他们那粥铺里的家丁不像家丁,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更像打手。
既然是罗家,那就说的过去了,那些人啊,说不准还真是打手呢。
陈初五一脸疑惑:“这罗家什么时候那么好心,也学别人开粥铺了?”
对于这市面上的事情,狗四知道的倒要比陈初五多,便一五一十地解释起来:“为了争脸面呗,这罗家底蕴浅薄,人缘也不好,明火执仗的来,肯定斗不过唐家,那就只能从别的地方找回脸面。听说唐少爷在这边开了粥铺,没几天罗家也来开了,唐少爷这边一斤水放二两米,他们就放二两一;唐家粥铺开间两丈三,他们粥铺就两丈四,反正什么事都要压唐家一头。”
“这不跟小孩玩闹似得?”
“争面子嘛,不就是这样咯。”狗四两手一摊:“这两天又搞出了什么吃饱饭好干活儿的活动,倒是吸引了大量的灾民。也就骗骗这些外地人,他们罗家的活儿,有那么好干的吗?”
“那确实!”陈初五点了点头,这罗家的生意不像别家,打架斗殴抢地盘是常事,手下需要大量的打手。别看这群灾民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但都是庄稼人,有把子力气,为了一口吃食也敢拼命。只要在他们之中挑选底子好的,好饭好菜养个几天,回来又是一条好汉。
实在不行,就当炮灰使唤。反正养他们几天也花费不了多少。况且这些灾民都是外地人,在本城没有根基,出了事也不怕家属来闹。
那刀疤脸拉着陈初五不走,恐怕就是见他长得壮实,想吸纳进来。可惜打了眼,惹了不该惹的人。
……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陈初五忍不住问道:“罗家这么做,那上面人不管?”
“管了,但人家你情我愿,又能管多少?反正王队长跟他们管事的打了招呼,自愿的咱们不管,但他们不许逼迫。免得事情闹大了,大家都不好看。他们管事儿的也答应了,灾民中有人要走的,绝不强留!”
他说到这儿,叹了口气:“但习惯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之后,谁还愿意回来喝粥啊!”
“也是。但也只能这样了!”陈初五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