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轨迹
咦，这小伙不就是新来的打更人吗？
待大家认出了小伙的身份之后，一时间，所有人都用玩味的目光打量起那位“人间清醒”——你跟人打更人赌斗，人家就是干这个的，都来这走了好多天了！
没错，这位赌斗的小伙，正是陈初五本人。
这些天，他没事就会呆在茶馆里面。今天正好听到这人在大放厥词，心中相当不满。合着小爷我劳神费力，把小鬼抓了，又请保安队帮忙宣传，结果在你嘴里，都成阴谋了？
如果大家伙都信了他的鬼话，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回东城？
这可不能惯着他！
忍不了怎么办？
干就完了！
一时气愤之下，这才有了这场赌斗。
至于赌斗的结果，不用说，自然是陈初五赢了。大家伙儿节约了一天的茶钱，而那位“人间清醒”也消停了不少，好几天都没来茶馆。不过这样的人，消停不了多久，等风声过了，一有机会又会跳出来说三道四——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
算了，这种人不提也罢，说回到陈初五身上。
他这一阵老呆在茶馆，倒不是闲得无聊，而是另有目的。
小鬼张小武虽然被关押了，但他的事儿却还不明了，感觉这孩子身上好像笼罩着一团迷雾一般。这就引起了陈初五的好奇——这孩子究竟打哪儿来，想往哪儿去？每天午夜出现，又有什么目的？
陈初五越想，就越觉得好奇。琢磨来琢磨去，还真让他抓到了一些线索。他觉得，这张小武的行动，是有固定轨迹的。这源于前两次遇见他的经历。都是在差不多的时间，差不多的位置，碰到的张小武。
然后他又去打听了上一位打更人遇鬼的地点，离他们抓捕张小武的地方也不远。这证明什么？
证明张小武的行动是有规律的。
而现在的情况是，小鬼张小武目不能视口不能言，连心智都受到怨气的侵袭，仅能靠本能行事。虽说每日在养魂香与醒神香的滋养之下，在慢慢恢复。但要等他完全恢复，正常问话，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陈初五就想啊，反正自己最近都在北城，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到东城。倒不如借此机会寻找一些线索。
这也是他作为阴司巡游的本职工作。
于是他就把张小武的行动规律，作为着手点。每天在茶馆里出没，是想从茶客们的口中探查消息，整合各方面的信息，试图还原出张小武的行动轨迹。
或许有人要说了，这样忒麻烦了，倒不如挨家挨户的去问。
嗯，这是个很好的法子，但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
本来外面就有传言，说陈初五这个打更人，被小鬼给害了，到处找人当替死鬼呢。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跑去人家里询问，不怕他们把陈初五当成鬼么？
要知道，民间对付鬼的法子千奇百怪，有吐口水的，倒黑狗血的，口味重的，还泼大粪呢！
别到时候消息没打听到，落得一身的大粪，啧啧，那可受不了！
所以陈初五才选了个委婉一点的法子，先在茶馆里出没，在大家面前混个脸熟。大家伙儿讨论小鬼的时候，也参与进去，偶尔提说一句“这小鬼从谁家门口路过”之类的话。这时候，总有人会忍不住显摆“这事儿我知道，我亲家住哪哪哪，小鬼也从他家门口路过来着……”。
这样多来几次，消息不就搜集到了么。而且等大家都混熟了，就算直接问，人家也不觉得奇怪，只以为是小伙子好奇而已。
至于这场赌斗，也是正好遇上了，谁叫那孙子胡说八道呢。陈初五就顺手教训他一下。
……
这场赌斗之后，北城这边的夜里渐渐热闹起来。或许是百姓们想通了，亦或许是陈初五为大家做了榜样。从开始太阳下山就关门闭户，到慢慢有人上街，再到后来又热闹起来。
实际上以前北城夜里是很热闹的，属于梧城第二热闹的地方。最热闹的必定城西富贵坊，人家那儿属于是不夜城，没法可比。而北城这边背靠着凤凰集，有不少戏班、艺人在这儿卖艺，晚上这一场正是热闹的时候。
按陈初五打更的时间来说，打落更的时候，相当于晚上七点左右，这冬天日短，已经是全黑了，若是夏天的话，这个时候天还亮着呢。人们吃过了晚饭，正是溜达消食，或是乘凉聊天的时候。凤凰集这边，更是大家伙最喜欢的去处。
所以晚上这一场的观众，要比白天还多，收到的赏钱也更多。一般一场下来，差不多就到了二更天，也就是九点左右，这时候人们才陆陆续续的回家休息。艺人们也收拾道具，准备收工。
偶尔遇到观众们热情，打赏丰厚的时候，还的返场多演两段。等收了工，班主还会招呼大家吃个饭，也就是所谓的“吃夜粥”。 大家伙吃好喝好回到住处，这一套下来，差不多就快到三更天，也就是十一点了。
说这些，就是证明这北城的晚上不缺路人，一般情况来说，要到午夜的时候，街面上才会冷清下来。
而随着小鬼张小武的出现，大大的改变了北城百姓们的生活状态，这天一黑，就早早地关门闭户呆在家里。但这年头娱乐匮乏，不像后世家里还能看电视、玩电脑、刷手机。再加上长年累月形成的作息习惯，太早了睡不着，这门一关，一家老小就只能你瞅我我瞅你，无聊的很。
总不能天天晚上“嚼冰糖”吧，有家室的还好说，你让那些没家室的单身汉们，如何渡过这漫漫长夜？
所以啊，这北城的百姓们早就被关的烦了，正好陈初五为他们做了个榜样，胆子大点的人见陈初五无事，也逐渐打开了家门，开始了夜间的生活。
有了这些人的出现，北城的夜里慢慢变得热闹起来，艺人、戏班也重新出摊，艺人们铆足了劲儿表演，便吸引了更多的人前来观看。这就好比在炉子里填上柴火，火越少越旺，北城的人气，也慢慢火热了起来。
见到这样的场景，陈初五很是欣慰，看来离自己回东城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而他一直打探的消息，也有了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