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大善人
明白了这一些，唐少爷也没再追问下去，而是问起眼前的事：“初五兄弟跟陶大妈走了，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跟上去吗？”
“不用。”黄老道说着，从百宝袋里掏出一只黑色的纸鹤，把纸鹤托在手心里，念了几句咒语，然后往上一抛。
纸鹤便扑腾着翅膀，飞入夜色之中，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眼见得纸鹤融入了夜色之中，不等唐少爷开口询问，黄老道便解释道：
“这是寻人纸鹤，在此之前，我已经让他它记住了陈初五的气息。陈初五无论到哪儿，它都会跟上去。到时候咱们只需跟着它，便能找到老渣的堂口。”
“至于咱俩，我去保安队找狗四，让他们准备出动。你去跟麻六说一声。这局是他布的，虽说他本人高风亮节不愿露面。但这都到收官了，总得知会他一声嘛。”
黄老道说到这儿，忍不住笑了。
麻六之所以不愿出面，还不是怕被报复。但黄老道没有明说，而是稍微委婉了一些，称他为高风亮节。
唐少爷自然明白其中的蹊跷，也憋着笑，点头道：
“好，我去知会他一声。”
两人定好了目标，便分头去办了。
……
再说陈初五这边。
陶大妈领着他出了小院之后，就开始在北城转悠，专挑那种偏街小院走。其间还不断绕圈子。
仅陈初五知道的地方，就绕了有三回。
或许是害怕傻姑娘走得烦了，不跟自己走，陶大妈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念叨着：“快到了，再走一段路……你表哥很挂念你啊……他见到你肯定会很开心的……”
反正就用这些话来吊住陈初五。
而陈初五呢，也随着她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偶尔懒得说话了，就发呆。陶大妈没听到声儿，还以为这人走散了呢。结果回头一看，好家伙，只见傻姑娘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后，跟索命女鬼似得。
这大半夜的，瞧着就够渗人的！
害得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连忙加快了步子，不敢再兜圈子了。
在行径的过程中，陈初五也在暗中观察，发现陶大妈每走到几个特定的地点，都会做出一个很奇怪的动作——脑袋往某处一偏，下巴稍微地点了一下。似乎在跟谁确认一般。
若不是细心观察，还挺难发现的。
看到这儿，陈初五心中大呼“好险”。幸好黄老道他们没有跟来，否则就被暗哨给发现了。
其实在此之前，麻六在推演的时候，就考虑到了暗哨的问题。
毕竟这老渣的堂口藏得隐秘，一路上会有暗哨盯防，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所以黄老道事先准备好了寻人纸鹤，无需专人跟随，只需等老渣出现，带走陈初五之后，放出纸鹤就行。
那纸鹤飞在天空中，又是黑色的，一般人哪儿能察觉？
等到了地方，陈初五发出信号，寻人纸鹤就能确认他所在的位置。而黄老道他们，也能跟着纸鹤找到他。
……
或许是被吓到了的缘故，亦或许是确认了没有“尾巴”，陶大妈没有再绕圈子，很快就把陈初五带到了一处大宅子的后门。
这后门两开间的，能供三四个人并排经过。屋檐下，左右两边分别挂着一个灯笼，有风吹过，昏黄地灯光摇曳起来，倒映出当中间的一张木制牌匾。
一般的宅子都有这样的门，府里的下人需要采买、送货、扔垃圾、倒夜香什么的，都从这道门出入。毕竟正门是给主人家或者客人准备的。
堵那儿像是什么样子？
有些比较大的宅子，还有好几个后门呢。
陶大妈走到门前，伸手在门上有节奏地磕了几下，想来是给里面的人传暗号呢。
趁着这个机会，陈初五抬起头，打量着门上的牌匾。
在灯笼光的照射下，“贾府”二字，顿时跃入眼帘。
看到这两个字，陈初五心中不由得大怒起来：
“好一间贾府，好你个贾大善人！”
……
说起这贾大善人，在梧城还是颇有名号的。
自打陈初五记事起，就听说咱梧城有这么一位大善人。民间传言，这位贾大善人菩萨心肠，见不得民间疾苦，总会慷慨解囊，救助世人。
而梧城历经的几届官府，也纷纷传颂他的美名。什么今天贾大善人铺路了，明天大善人又修桥了，后天帮着修缮破旧的官府，大后天又出钱出力，改善守军的生活。
反正什么好事、善事、出名的事，都有他。
到后来，贾大善人的名号越来越响，竟然有省城的报社来采访他。他的名号，也就随之传到了省城，连省城的官老爷们，也听说过这位贾大善人。
要这么说的话，贾大善人应该为百姓做了很多事吧。
诶，问题就出在这儿。
奇怪的是，陈初五长那么大，就没吃过他贾家一粒米。不只是他，就连认识的街坊百姓，也没得到过贾家半点好处。
或许有人就要说了，你们生活都过得去，不需要帮助。要把帮助留给有需要的人。
嗯，这个说法陈初五很是认同。
那些走荒人，应该是需要帮助的对象吧。
这一点，不得不承认，贾大善人还是出了手的。比方说遇到饥荒年，附近村民们过不下去，纷纷走荒来梧城。贾大善人还是会出钱开粥铺，为走荒人搭建栖身的棚子。
只是这粥铺的粥水嘛……还真是粥水，清得都能映出人影。喝两碗下去，撒泡尿功夫，就又饿了。
至于搭建的棚子，也是四面漏风。
走荒人住在里面，可是老受罪了。问题是还不结实，以前就发生过，棚子倒塌，压死了里面走荒人的事情。
今年走荒人来得多，咱贾大善人也跟往年一样，搭了粥铺。但今年贾家粥铺却失无人问津。其原因，就是唐少爷拉着一群纨绔，也开起了粥铺。他们粥铺里的粥，那是真的稠，一勺子擓下去，满满的大米。
就这样，唐少爷还时不时地往锅里撒米呢。
两相对比之下，只要脑子没坏，都知道去哪家粥铺。
当然了，或许这里也有人要说，每个人对慈善的定义不一样，对吃好住好的要求，也不一样。
有些人想吃顿稠的，就算吃好了；而有些人想要大鱼大肉，才算吃好。有的人能有块瓦遮顶，就很满意了；而有的人要住大房子，睡大床，才叫住的好。
标准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只要人家做了善事，就应该得到赞扬。
嗯，这个道理没错。
但问题是，你贾大善人得了那么大的名号，但做出来的事儿，怎么感觉那么多水份呢。
是不是有点儿配不上，你这大善人的名号？
反正陈初五个人觉得，今年唐少爷做的那些事，才真正当得起一声“大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