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轻轻地推开门，看到了心爱的人

此时的小水在家里也如坐针毡。从他听说小连哥回来的消息那一刻起，她就开始坐卧不安，心就没有一丝安宁过。她日夜思念的小连哥终于回来了，可是她实在没有勇气去看小连哥。她早就急着想去看看，几次都走到自己家门口了，却没有勇气迈出这一步。

他早就听说连子是一个人回来的，可是一个人回来不代表他就没有成家啊，他是军官了，是大英雄了，或许早就有家有室有孩子了，说不定，早就把她给忘了。

她甚至想，如果自己没有长大该有多好，可以随随便便跟着小连哥后面边，也可以随时去找小连哥。

但小连哥的回来，无论如何对她来讲，都是一件好事，至少她可以知道连子是不是成了家，即便是他成了家，她也不会怨他恨他，但至少自己的心就死了。虽然连子走的时候，他们俩并没有婚约，可是，在她的心里，小连哥永远都属于她，他们根本不需要什么婚约。这么多年，她想等的，就是小连哥一句话。

村里人私下里都说她傻，这话传到爹娘的耳朵里，爹娘也说她傻。但水灵才不管这些，有人给他介绍对象，她连见都不见。为了封住村里人的嘴，她还像小时候一样往蔡宗新的家里跑，和在自己家一样叫爹叫娘，干这干那。

连子娘心痛水灵，也给她说过很两次，小水啊，婶子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也想让你和连子一起过。可是，这连子，连个信都没有，你就别耽误自己了，就当他死在外面了，别等他了。

小水一听这话，就开始哭，哭得跟个泪人一样，什么话都不说就是哭。哭得连子娘也跟着哭，哭得连子娘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劝她了。

小水心里特别恨自己，恨自己恨得厉害了，她就觉得这是一种安慰，她恨自己为什么连子走的时候她没在家，她要是在家，和连子把话挑明了，她在家里守着，连子哥在外面打仗也安心，两个人只要遵守诺言，不用这样互相猜疑着，无所适从。

小水三天两头往蔡宗新家里跑，喊蔡宗新的爹娘为爹娘，就像自己的亲爹亲娘一样。村里的闲言碎语多了，水灵爹娘的面子也挂不住，只能小心翼翼地劝她：小水啊，咱就在家里等信吧，等连子回来有个说法你再去。可是，水灵就和没听见一样，她说：谁爱说啥是啥，与我无关。她照样三天两头跑到连子家，洗衣作饭作家务，该干什么干什么。有时候故意让村里人看见，喊蔡宗新爹娘为爹娘的声音也更大了，好像故意让别人听到一样。蔡宗新的爹娘不仅接受了，慢慢得就像自己家生了个姑娘一样，把水灵当作自己家的一部分了。

在蔡宗新回来前一天，水灵还去蔡宗新家给蔡宗新老爹作饭。可是，偏偏蔡宗新回来那天，小水却没在家蔡宗新的家里。她听到蔡宗新回来的消息时，自己又一次恨自己，小连哥走的时候我不在村里，这小连哥回来了我又不在家里，这老天爷啊，怎么这么捉弄人啊。

如今，小连终于回来了，她却不敢迈进小连哥的家门了。她怕听到她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这几天，水灵时时站在自家门口的门后面，无数次她都想拉开门，跑到小连哥的家里去找他，亲自去问他，是不是已经有了女人成了家。可是，她没有勇气打开这扇门，爹娘一早就找了个借口到别处去了，他们和小水一样没有像别人一样到蔡宗新的家里去凑热闹，他们不愿意听到蔡宗新成家的消息，也不愿意碰到蔡宗新家里的任何一个人。

他们不知道该不该埋怨女儿，还是该埋怨蔡宗新。埋怨蔡宗新吧，好像也没有道理，蔡宗新离开家的时候，两个孩子毕竟还没有婚约，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埋怨小水吧，可小水也够可怜的了，这些年她受了多少委屈，流过多少眼泪，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听到蔡宗新回来的消息，他们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女儿的事情终于快有着落了，担心的是小水这么多年可能会空等一场。

站在门后面的小水听着外面的声音，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人们说话的声音，从声音的方向听去，她能判断得出是蔡宗新家传出来的，她聚着神去听，可一句都听不清楚。

突然，她听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这脚步的声，离她越来越近。

是他，是她的小连哥的脚步声，这个脚步声他再熟悉不过了，没错，有力，急促，只有他的脚步声才这么有劲，才这么快捷。小时候，她追了多少次也追不上，只能急急地一声一声地喊：等等我，小连哥，等等我，小连哥。

她想打开门看看，到底是不是小连哥，是不是往她家走来。可是，她鼓不起这样的勇气，甚至两条腿也开始发起软来，想挪一步都难。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蔡宗新疾速快步朝着水灵家跑来，只到距离门只有两三步了，他才放慢了脚步，一下子扑在大门上。10年了，这个大门还那么熟悉，离开家前，他进这个门就像进自己家门一样。可是，他不再像以前那么淘气了，他轻轻地推开门，门慢慢地开了，他看到门里面站着一个人，是她，是她，是他心爱的小水。

水灵的心脏伴着耳边脚步的节奏一起跳动。听到她熟悉的脚步声停止在自己家的门前，她既惊喜，又委屈。门打开的一瞬间，她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蔡宗新想去拥抱水灵，可是，他看到水灵泪水汪汪，便迟疑地走近她。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反复地说：“小水，我回来了，小水我回来了，小水我回来了。”

水灵听得很真切，她像小孩子一样抹着眼泪，不住地点头，最后，她咬着嘴唇，噘着嘴笑了。

所有的等待和思念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两个人的手终于拉在了一起，水灵拉着蔡宗新走到屋子里。

屋子里很温暖，水灵的床上竟然摆了红红绿绿的几床新被褥。

蔡宗新扑上去，把水灵抱在了怀里，两个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仿佛要将彼此融入自己的生命中。他们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