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们八字相合
“老江，你这漂亮女儿是从哪里来的？我先前来你家的时候，怎么没见到她啊？”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漂亮女孩，不仅仅是我，就连父亲也感到很惊讶。
江常春看了她一眼，“她叫江莱，是老家婆娘给我的女儿，前几天才到这边来探望我。只是先前你来的时候，她刚巧去了菜田摘菜，所以你才没有看到。”
江莱……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我忍不住朝她多看了两眼，而江莱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朝我露出了一个浅笑，随后返身回了房间。
我颇为迷恋地看着江莱离开的背影，心里却生起一阵疑惑。
江常春是个外地人，他既然在老家已经有了妻子女儿，为什么有家却不肯回，偏偏要待在这鸟不拉屎的枫树岭呢？
“老江，怎么你有家室了，却从没听你提起过呀？”父亲也是颇为愕然。
江常春摆了摆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提也罢。”
说完，江常春便邀我们进了屋。
进屋坐下后，母亲有些忧虑地问道，“老江，你突然叫我们一家三口来是为了啥事？是不是有了其他解冥婚的法子了？”
江常春没有马上回答，他朝里屋看了一眼，“嫂子，你们觉得我家江莱怎么样？”
对此，母亲不吝赞美，“江莱这姑娘生得水灵水灵的，来到我们这穷山沟里，可真是凤凰飞进了土鸡窝。以后谁要是娶了她，简直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江常春点点头，随后看向了我，“那么余笙，你觉得呢？”
我瞅着里屋的方向怅然若失，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很漂亮，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子。”
这时候，江常春长长的松了口气，他继续问我，“既然你和你爹娘都对我女儿很满意，那么我现在就把江莱嫁给你，你愿不愿意？”
什么！？
江常春语出惊人，我愣愣的看向了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竟然打算把江莱嫁给我？？
什么样的萝卜种什么样的坑，我多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
我家里穷得叮当响，如果没意外，我应该会像其他乡里汉子一样，随便娶个吃苦耐劳的普通农家大姑娘，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过上一辈子。
可江莱在我第一眼里就好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娶她当媳妇这种事情我连在梦里都不敢去想。
然而，江常春认真地看着我，丝毫没有跟我开玩笑的意思，却让我心里一阵发虚，“我……我怕自己配不上她。”
一旁的父亲也连忙摆起了手，“这可使不得啊，余笙被冥婚缠身，这是我家造的孽。可你如果为了救他而把江莱搭进去，那不是耽误了人家嘛！”
“怕耽误不代表嫌弃，既然不嫌弃，那就对了。”
江常春对我们父子的话毫不介怀，就在这个时候，江莱端着一壶茶从屋里走了出来。
在江莱给我们沏茶时，江常春看向了她，“女儿，你愿不愿意嫁给余笙？”
江莱的动作停了，似乎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她的俏脸唰地一下红了，随后带着一抹讶异地目光看向了我。
我下意识避开了江莱的眼神，一种癞蛤蟆偷吃了天鹅肉的心虚感油然而生。
这一刻，我的脑子里一下子闪出了无数个念头。心想江莱会不会以为我是专门过来相亲的？会不会嫌弃我一脸土包子相然后转身就走？抑或嘲笑我是痴人说梦……
“余笙，你的生辰八字可以告诉我吗？”
就在我紧张得胡思乱想之际，江莱的天籁之音从边上响起，我朝她看去，才意识到她是对我说的。
我不敢有迟疑，连忙把自己的生日告诉了她。
江莱秀指微掐，随后含蓄地点了点头，“余笙，我比你大三岁，我们俩的八字正好相合。”
八字相合？
我极为诧异地看向了江莱，以她这句话的意思，莫不成是答应嫁给我了？
很快，旁边的江常春回应了我的猜测，他欣慰说道，“将来便是余生，余生也是将来，这俩孩子不仅八字相合，名字也同样天造地设。亲家公，我们可以替孩子们准备婚事了。”
江常春这句话是跟父亲说的，他对父亲的称谓，却已经改成了‘亲家公’。
就这样，我和江莱的婚事在三言两语间定了下来。
可我和江莱认识到现在还不过十分钟，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看上我这土包子，关于人生大事，也仅仅一句八字相合就轻易应承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做梦一样，当爸妈和江常春开始商定起婚期的时候，我还在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因为担心那阴媒人再找上我，爸妈打算将我们的婚事就定在明天，而江常春既没有要彩礼也没有要求我家办酒席，只说一切从简就行。
商量完后，爸妈回了家，开始为我连夜准备婚事。而我则按照传统习俗，当晚留在了江家，等到第二天再迎娶新娘过门。
我在激动而又忐忑的心情里度过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早起时，江莱已经穿上了一身红色的嫁衣，美得就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随着鞭炮声响起，我带着江莱出了门，可江常春却突然说临时有事，要我们先过去。
今天我结婚了，我再也不用担心那阴媒人阴魂不散，而且还能有一个足以羡煞所有人的漂亮媳妇。越是这么想，我的心里就越发激动了起来。
可是，就在我们快来到兴田桥前时，我忽然看到桥上闪着一阵火光。
有一个老人突兀地站在桥上，在他的面前，一座纸扎的花轿正冒着熊熊火光，似乎是祭拜着什么。
这个老人两只眼睛瞎了，眼眶深深凹陷了下去。他一手打着红灯笼，一手杵着拐杖，看上去格外怪异。
我的身体本能地一个战栗，这个老瞎子……正是我昨天遇到的那个阴媒人！可现在他竟然又出现在了这儿！！
“余笙，怎么不走了？”
见我突然停步面色死白，一旁的江莱疑惑问道。
老瞎子是没有眼睛的，此时他还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到来，依旧像个木头一样杵在桥上，一动不动。
我慌张地朝江莱说道：“江莱，要不我们先回你娘家吧，等江叔……岳父忙完了，我们再和他一起过来。”
老瞎子是阴媒人，他在我结婚当天再次出现在兴田桥上，不用说准没好事。我没管江莱是否答应，拉着她的手急忙要离开。
可这时，一阵咳嗽声忽然从桥上响起，“小伙子，你既然要接新娘过门，怎么可以在回门路上又回头呢？这不吉利。”
我在不安中回过了头，发现老瞎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了身。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昨天你收了彩礼定了婚约接了亲，今天却又和另外一个姑娘成婚，这事儿做得不厚道啊！”
老瞎子杵着拐杖一步步走来，没一会就来到了我的近前。
我不想和这老瞎子多废话，转身就要离开。可江莱却拉住了我，微微摇了摇头。
关于我被冥婚缠身的事儿，江莱多少也知道一些，她朝那老瞎子说道，“可是，结婚也得讲究你情我愿，余笙明明不愿意，但你一再逼婚，要他娶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是不是也有些不厚道呢？”
听了这话，老瞎子忽然沉默了，仿佛是被江莱说住了。
过了好一会，他那空洞的眼眶朝向了江莱，就好像在看着她一般，“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江莱。”江莱回答。
“嗯，一个很好的名字。”
老瞎子点点头，“可是，既要放眼将来，又如何安逸余生？姑娘你应该是知道的，你们俩的八字虽然相合，但名字并不般配。”
这老瞎子的葫芦里也不知道卖了什么药，留了这句奇怪的话后，他却没有再刁难我们的意思，打着灯笼杵着拐杖就离开了。
看着老瞎子慢慢消失在了山路的拐角口，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我看了眼旁边的江莱，却见原本还很从容的她，此时面容忽然苍白。
“江莱，你怎么了？”
我问江莱，可她没有反应。直到我连着喊了好几声，她这才如梦初醒。
江莱的脸上凝出一抹淡淡的浅笑，“刚才有些不舒服。”
对此我感到颇为担心，可江莱却说自己没事，随后与我一同走上了桥。
桥上的纸轿此时烧得只剩下了骨架，秋风扬起的纸灰迷了我的眼。
就在我们来到桥中间时，江莱忽然停下了，她的眼睛里莫名流下了一行血泪。没等我反应过来，江莱的头一歪，却是一个踉跄摔到了桥下！
我被这突然的一幕给吓到了，慌忙淌进河里把她救了上来！
可是，江莱却已经不省人事，任凭我怎么喊都没有任何反应，而那血泪却是止不住地从她紧闭的双眼中渗出，看上去凄婉而又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