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坠星池
“山主！”苏暮躬身行礼。
在他的面前，是一个精瘦的老人，瘦的皮包骨，精神却很是饱满，坐在一块蒲团上，手中拿着一根烟杆，吞云吐雾。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修为高深的修者，反倒像是乡野山村中的老汉儿。
“不用客气，坐吧！”山主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苏暮行过礼后，盘坐在面前的一块蒲团上。
“这次叫你来，是想听听你的想法，看看你的打算。”话语间，山主在地面磕了磕那烟丝已经燃尽的烟斗。
“神子的位置，现在已经空出来了，你若是有心想要争一争，摘星崖上下，这都会尽力支持你，几万年下来，终归还是有些私货。”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如果你不愿去争，也是件好事，我们这一脉也能少点折腾，将来……”
话音到这儿，山主停了下来。
“山主，我觉得，还是争一争的好。”苏暮直言道，神子的位置，他是必须得到的。
“想好了？”山主呼出一口气，带着刺鼻的烟味儿。
“想好了！”
“年轻人，就是要有这股劲儿才好。”山主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你先回去吧，半个月后，我们打开坠星池。”
“坠星池，那不是……”苏暮下意识出声。
“回去准备一下吧，坠星池打开不易，有什么需要准备的，赶紧去准备吧！”山主拿起烟杆，驮着腰走进了里面的房间。
“坠星池！”苏暮脸色晦明晦暗。
坠星池，摘星崖最重要的传承，每隔百年方才能打开一次，而上一次打开，是三年前苏暮刚刚成为圣子之时。
吐尽浊气，慢慢起身，御使着遁光回返飞星阁。
静室。
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光芒，黑暗的环境，让苏暮的心也变得无比安静。
眉心亮起一个光团，照亮静室。一道金光从眉心飞出，落在苏暮的手心，是一页金书。当初复苏之时，这一页金书上沾染有他的气息，被他察觉，因此召来。因为种种情况，直到现在方才有机会细看。
金书宛若黄金铸就，流溢着仙光，密密麻麻的古字约莫数千言。
“是一种仙料！”苏暮眸中神采飞扬，却是不断猜测，究竟是谁会这般大气，以这等仙料来著载道经。
古字也不知是何等年代流传下来，苏暮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文字并非束缚，这是原本，内中蕴含著者真意，苏暮只需细细揣摩。
金书悬空，仙光四溢，苏暮慢慢沉浸其中。
恍惚间，苏暮似是来到了一片无量时空。
不见天穹，不见厚土，只有无量的虚空。苏暮睁开眼睛，却是看不到一点异象。
忽然，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黑色的影子将苏暮覆盖，恍若置身无尽黑暗之间。
“他是谁？”苏暮想要看清这个巨大身影的面容，却发现无能为力，巨大身影脸庞混沌气围绕，任由苏暮如何开眼，都无济于事。
“铛！”一个声音响起，若遂古之初，开天辟地一般。
寻声望去，却见那巨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拿起了一个巨大铁锤，他的面前，是一块巨大的白金，如同一座大山。
“羽化仙金！”苏暮面色骇然。
白色的仙金表面带着羽状的纹理，带着莫名的伟力，是道君级的仙料。而他的面前，这等仙金却如一座太古神山。
“铛！”神锤再次落下，激荡起无穷火花，声浪层层。
“这是一位上古道君？”苏暮心中猜测，目光却定在了那一块巨大的羽化仙金之上。
在苏暮灼热的目光中，羽化仙金渐渐变了模样，从那太古神山般的模样，渐渐被敲打规整，仙金的气息却在发生着改变。
“这是，锻兵之法！”苏暮眼中光芒不断闪烁。那每一锤，不单单是蛮力，更是一种技法，一种道。一块原始的仙料，在这技近乎道的锤锻间，渐渐向着一件神兵转换。
“铛！”最后一锤落下。
“铮！”一声剑鸣响起，恍若那一柄神剑正在呼吸，天地间充斥着他的锋芒，苏暮仅仅目视，便觉得眼球刺痛。
“若得此神剑，能否破防？”苏暮心中思索。他已经明了，这就是那金书著者就在金书上的真意，是锻兵之法。
就在苏暮沉思间，天地变换。
天地一片漆黑，只有一座鼎炉，此刻正散发出无穷火光。
鼎炉旁，一个身影盘坐，依旧看不清面容，但苏暮料想这便是刚刚那锤锻羽化仙金的古道君。
鼎炉不知以何等材质铸就，甚是古朴，炉膛一个孔洞，可以看清内中正燃烧着熊熊的火焰。那火焰翻滚间，显露出各般颜色，或是纯黑，或是通红，或是带着九色光芒，或是黑白交替，最终化成一片灰蒙蒙，哪怕有着鼎炉相隔，苏暮也有种被焚为灰烬的感觉。
那个古道君，此刻也终于有了动作，五脏亮起光芒，一具尸体慢慢飞出，然后渐渐飞进那鼎炉之中。
“仙尸！”苏暮眼中惊骇莫名。
那具尸体乍一出现，就散发着惊人的气息，似乎下一刻就要压塌时空。胸口处，一个血洞骇然，剑气弥漫。
“他是一个古仙！”苏暮看向那坐在鼎炉前的身影，眼中深深的忌惮。
仙尸飞入鼎炉，内中火焰翻滚更为猛烈，燃烧更为凶猛，而那仙尸中，却是散发阵阵仙光，隔绝那灰色的火焰。仙人不灭，哪怕已经死去，尸体也不会轻易毁坏。
鼎炉前类似古仙的身影，却是没有丝毫动作。
灰色的火焰显得煞是诡异，就这样持续的翻滚着。
苏暮也就这样看着那一幕，时间就这样过去，或是过了一天，或是过了一年，又或是过了数个纪元。鼎炉中的仙尸，在那火焰的侵袭之下，已经被彻底熔炼，化成一种仙精。
此刻，那个身影也开始了动作。
“是要练就一枚大丹？”苏暮心中暗暗猜测，却不敢确定。
古老的身影手中捏动印诀，诸般玄妙没入鼎炉，也同样铭记在苏暮心中，就似本来如此。
“咚！”
是钟声响起，一口仙钟从那鼎炉之中飞出，仙气缭绕，宛如仙金铸造，若非苏暮亲眼所见，都不敢想象这是由一具仙尸练就。
仙钟出炉，落在古老身影的手中，如同一枚铃铛。而那一座硕大的鼎炉，渐渐缩小，没入古老身影的身体，在其体内闪闪发光。
“丹田！”苏暮看着那发光的位置，隐约间似有无穷真意涌入脑中，显露出万般妙法。
古老的身影站起，转身，正对着苏暮的方向。
尽管看不清其中面容，苏暮却仿佛听到了笑声，似乎能够透过那混沌气，看到那个古老身影正在微笑。
古老的身影还未走到身前，天地就变换，是一个全新的场景。
一方水池之中，翠绿的荷叶上托着一颗水珠，娇艳的莲花还未绽开花苞。
“先天灵根！”苏暮细细观赏，体会其中无穷大道。先天而生，内中蕴含天地道理，几可堪比一页道经。
一只大手攥来，苏暮下意识飞遁，但那一只大手已经穿过苏暮，将那一片翠绿的荷叶摘下。
还是那个古老的身影，他的手中，翠绿的荷叶渐渐变化，化成一柄宝剑，却不见半分杀气。
“先天灵宝！”苏暮呼出一口气，尽管已经有所预料，却还是感觉惊人。
一抬头，天穹再次发生变化。
这一次，是无尽星空。
四面八方，无数星辰散发出光芒，恍若置身梦境一般。一个个古星，如同一颗颗明珠，镶嵌在漆黑的夜幕之中。
星云旋转，亿万星辰散发着无穷的光芒，静谧而又深邃。星河流转，无数形成汇聚成一条大河，浩浩荡荡盖压天穹。
苏暮四处望去，神识早已失去作用，只能凭借着最原始的手段，寻找那个身影。
每一个场景，都是那个身影，也就是金属著者炼兵时的影像，异常惊人。而在这无穷星空之下，不知会是怎样一番。
几番查找之后，苏暮终于看到了那个身影。
一块黑色的仙金飞出，虽不知其真名，苏暮却能够肯定这定是一件仙料。
仙料飞出，悬浮在星空之中，如同星空中那流浪的天体，没有丝毫异样。
古老身影动了。星空之下，无数古星亮起，射出一道光芒，击打在那一块仙金。
苏暮从来没有这么近的距离下看这片星空，那无数的星光，将那黑色的仙金给淹没。苏暮紧紧的看着，落下的星光如同一柄神锤，敲打在黑色仙金之上，星光的精粹也在这击打中，融入仙金。
渐渐地，周遭的星辰变得黯淡，他们蕴含的精华已经被那个古老身影几乎牵引耗尽，而远处的星云同样开始变得黯淡，奔流的星河，无数古星都失去光彩，需要无数年，才能恢复。
黑色的仙金，在无穷星辰的锤锻之下，变成了一颗神珠，漆黑一片，却又似有无穷星光在内中闪耀。
“亿万星辰炼就镇世神兵，当真是气盖寰宇！”苏暮心中暗暗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