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计划失败

糟了，它一定是闻到了不少人的气味。故泉想。

怪物低头看去，雪地里白布覆盖着卫兵的尸体，额头的箭杆支起一个鼓包。尸鬼趴低身子，在尸体上左看看又看看，故泉的视线被遮挡，只能看见它的屁股扭来扭去。

几息而后，它似乎并不满意眼前的食物，重新把目光投向稳坐地金歌。

“准备……”金歌低声说着，早已调整身形，虽然还是坐着，但腿和腰已经调整到一个随时可以爆发突进的姿势。

尸鬼迟疑地靠近它今天第一个猎物，饥肠辘辘的它渴望着眼前触手可得的鲜血，但脑子里残存的最后一点智力告诉它，这是一个陷阱。

本能和最后的理智的争斗只在一瞬间就分出了胜负，尸鬼迈步走来，随意抬腿踢开了半扇门板，最后那半拉门板斜斜地划到了金歌脚下。尸鬼漆黑的右手抓住了门框，探头进来，嘶嘶地呼吸呼出了大量白气。故泉能清楚地听见它把门框抓裂开的声响。

金歌缓缓抬起破法锏，锏尖对准尸鬼的面门，几乎完美地形成一个突刺前的蓄势待发状态，双眼狠狠地盯着怪物的双眼，这是最基础的杀气释放，在任何生物最深处的本能里，也会对这种弓背猫腰双眼直视的样子产生恐惧。

怪物迟疑了，它放缓了脚步，但没有停下，仍然往前迈着步子，但明显戒备起来。

“动！”故泉大吼。

怪物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颤抖了一下，看向酒馆后部。

慕长羽站起身来，双掌成扣，两掌之间突然泛起火光，故泉更快，本就在缝隙中观察的他早已跟金歌一样摆好了姿势，双腿稍一用力，就处在了攻击角度，同样用姿势和眼神释放了不弱于金歌的杀气，一声怒吼中，铁铲飞出，直直向尸鬼面门飞去。

这一掷并不能伤到尸鬼分毫，但突然的攻击没给它反应的时间，尸鬼本能地抬起一只手拍飞了铁铲，巨力将铁铲猛地插进了木质墙壁，激起了翻飞的木屑。

在这一堆木屑中，慕长羽的火球带着刺眼强光和长长的尾迹向它飞去，点燃了空中飞散的木屑，像一颗烟花。

饶是战斗本能被拉满的尸鬼也被眼前的强光吸引了注意，不出意外地抬起双手遮挡，火球爆裂在它的眼前，发出一声巨响。

就是此时。

金歌没有丝毫犹豫，展现出他作为黑水镇青年一代第一天才的优秀心理素质。只见他双腿猛蹬地面，整个人犹如离弦之箭，以破法锏为箭簇，向怪物的腹部射去，破法锏放出微弱的嗡嗡声，几道电弧从锏身上的铭文中一闪而过。

老张从听到声响时也开始站起身，屏住呼吸，举枪瞄准，就在等待怪物身上结痂般的甲壳破裂的瞬间。

尸鬼虽然只能算是最低等的黑暗生物，但军中俗话说，不怕屠龙是新人，就怕夜闯尸鬼坟！尸鬼反应之快，火球的强光还未消失之时就已经侧身闪躲，金歌的破法锏没有正中腹心，而是稍稍偏了左。

说时迟那时快，电弧的刺耳声响中，一篷深红鲜血飞溅当场，怪物腹部上方一整块甲壳带着血飞了出去。老张的两枪几乎在同一时间响在了一起，两发霰弹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就好像两只带着尖刺拳套的铁拳，一前一后轰在了尸鬼血肉模糊的腹部。

它本身就在往它的左边扑去，又加上老张两枪的冲击，使尸鬼的冲击力堪比重锤，巨大的冲力冲破了墙壁，一道黑影直挺挺的飞了出去，倒在了雪地中不动了。

慕长羽大口喘着气，刚才的一个火球是她觉醒以来释放过的最强力的魔法，连着眼睛、头皮、脖颈和肩膀的大片纹章此时滚烫，仿佛着了火一般。

故泉看到瘫软在地的慕长羽，急忙扶她坐下，“你躲在桌子后无论如何不要发出声响！”

“老张，打中了吗？”金歌的闪电纹章还不及慕长羽三分之一，此时身上自然也不可能带着魔晶，全力催动破法锏的一击，显然也耗费了大量的体力，穿着粗气，也顾不得礼貌了。

老张没有回话，而是以完全不符合他年龄的灵敏翻过了吧台，两个弹壳弹飞在空中，还没落地，另两颗子弹已经怼进了枪管中。

“碰碰！”又是两个弹壳弹飞。

“碰碰！”老张从墙壁的破洞中稳健地穿过，每走三步，就有两枪轰在怪物的腹部，激起一阵血雾和火花。

就这样又开了六枪。

最后两颗子弹上膛，老张没再开枪，而是瞄准着烟雾和水蒸气中的黑影屏息凝神。

怪物的胸前起伏，发出尖利的呻吟，显然没有死，已经从后门翻墙绕出来的故泉手中握着另一把铁铲，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一幕，“这都没死？”

“快走！我再拖它一……别！”老张话还没说完，金歌突然冲上前去，手中破法锏再次闪出电光，这次金歌没有去刺尸鬼已经血肉模糊的腹部，而是照着脑袋狠狠砸下。

若是这一击成功，尸鬼一定会被砸烂脑袋，金歌短时间内强行催动第二次魔力，他身上的世界树真菌势必烧伤大半，他也会身受重伤，但危机就此解除。

妈的，又被他装到了。故泉此时脑中冒出来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然而金歌和故泉都低估了尸鬼的生命力。

老张反应极快，碰碰两响，最后两发子弹轰在尸鬼腹部，吃痛的怪物发出穿透耳膜的嚎叫，但它仍顽强地半弓起身子，一爪拍向了电光闪烁的破法锏后的金歌。

铁一般坚硬的爪子击中了金歌的腰。

金歌软绵绵的身躯倒飞出去，足足飞了七八米才落地，破法锏脱手而出，划出一条弧线飞进了树丛中。

老张扔掉枪，拔出不知何时插到腰间的一柄军刺，“快跑！愣着作甚！！”

故泉脑袋里一片空白。

老张快步走到尸鬼另一边，继续吼叫让故泉带着慕长羽快跑。

尸鬼的身躯蠕动着蜷缩起来，把破损的腹部护在了身下，粗重急促地呼吸着。它在恢复。

故泉不知应该先去救金歌，还是去屋里找慕长羽，一愣神功夫，慕长羽已经从围墙那头探出身来，一眼也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金歌，“故泉，快走！”

故泉看见慕长羽已经可以行动自如，松了口气，稍微找回了点冷静，赶忙向倒地的金歌跑去。

老张见状却大失所望，“妈的，两个小蠢蛋，早跑了说不定都能活……我这老命……再给你们拖上一分钟吧。”

这是老张最后的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