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异动

九阳是个老实孩子，十分认真的按照玉教的法子，摆着个难拿的姿势，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好容易取出了被封着的残片。

那残片手掌大小，月牙形，只是弯进去的那一边凹凸不平，极不规整。黑黢黢的，冰的手疼。九阳把玩了一阵，看不出所以然，心想云中阁里出的东西，必是好的。因这残片冰冷无比，他抽出条帕子将它包起来，兴兴冲冲走出了云中阁。

云中阁位于幻仙境的最高处，与地面连着七七四十九条悬空的青石台阶。九阳向下走出了十几级台阶，就觉出不对劲来。青城山幻仙境是一等一的仙家褔地，常年风景如画，四季如春，长空碧洗，和风徐徐，除非长老们来了兴致，会招风唤云，下一阵雨，或是降一场雪，全凭长老们的心情。可是现下九阳边走边抬头看，幻仙境的上空竟乌云滚滚，隐隐有雷电之相，平时飘散于仙境的灵气，现在开开合合，翻涌不息。九阳唬了一跳，他拜入师门这百十年来，也没见过这般景象，不由得快步跑了起来。

九阳跑下云中阁的悬阶，迎面遇上急匆匆跑来的小师弟九应，九应人小性子急，老远就大叫着师兄快走，跑近了忙忙拉起九阳的衣袖，牵着他边跑边说：“师兄快走，苍境的大阵有异动，长老们命师兄弟们都赶过去。”九阳糊里糊涂的跟着他跑，心想苍境的大阵？莫不是苍境那几块垒在一起的破石头塌了？

苍境位于幻仙境西北，常年荒着，有几堆零星垒起的大石矗在那里也不知多少年了。幻仙境中，只苍境中灵气稀薄且戒用术法，所以这里常年无人踪迹。九阳刚入山时淘气，和师兄弟们去那里抓过鸟雀，长大识得道统后就再没去过。

九阳抽了抽鼻子，边跑边问九应道：“苍境有大阵？”

九应回道：“我也是才听青悦师尊说的，说是那里有个阵动了。”

两人一路小跑，路上又遇到几个也向苍境赶过来的同门，一群人刚跑到苍境边缘，就见那里灵气如蛇般蜿蜒流动，却只沿着苍境的边缘来回翻涌，并不流进去，这样翻涌的灵气就象一面气墙，将苍境与外面隔开。一群人面面相觑，小心翼翼的穿过气墙来到了苍境内。

苍境内荒凉如旧，往日还有稀薄的灵气浮动，现在却一丝灵气也不见。九阳和同门不敢流连，急忙赶到苍境中央长老们汇聚的地方。

幻仙境现如今共有四位长老，分别是青华、青悦、青正、青莲四位上仙。青华上仙闭关静修多年，青莲上仙入尘世苦修未归，如今山中主持的只有青悦和青正两位。

青悦、青正两位上仙皆是红面白须，着暗青色的道袍，猛的一看，两人形容差不多。青悦正手托罗盘，脚踏星位，来来回回在那几堆大石间走来走去。青正手执一柄宽剑，正开着天眼，仔仔细细的感应那剑上的剑气有无异常。二人周遭围着几十个弟子，有的在帮青悦列旗，有的也掏出自己的法宝乱瞧，人人禁气凝神，气氛紧张。

九阳也跟着左瞧右看，除了灵气没了，这里并不见有什么异常，怎么两位长老这么如临大敌一般？

良久，两位长老相互一望，摇了摇头，各自收了法器，将弟子们聚到一起来。

众弟子刚刚站定，只见围绕苍境边缘的灵气一沉，天空中的一声闷雷奔过，从外走进一位碧青道袍的上仙来，正是已经闭关百年有余的青华上仙。

青华上仙为幻仙境四长老之首，自120年前从尘世归来，便入关静修，今日这异动，竟惊的他老人家也出关了。看到青华走过来，众弟子齐齐拜倒在地。九阳先摸了摸怀里，那玉老老实实呆着。九阳与青华座下九江等弟子越众人一步，跪在前面迎接师尊。

青华上仙比入关前又清减了几分，面白无须，态度温和。他双手一抬，先示意众弟子起身，与迎上前来的青悦、青正两位师弟见礼毕，青正道：“师兄这么匆忙出关，也是感应到了？”

“正是。只是阵动一忽而过，我也不能确定。”青华沉声说道。

“我方才踏看了方位，阵法并没有移动过，应该只是颤动了一次。”青悦又掏出罗盘，指给青华看。

青华仔细看过，又躬身将掌心贴在地上，闭目细细感应一回，也没有任何结果。

三人纳闷。

这边九阳跪在前面，抬着头细细看自己的师尊。当年他于尘世中时，正逢战乱，凄苦无边，恰逢师尊路过，救他于水火，又带他入仙门修行，才有了他今日。只是师尊闭关百余年，自己从入门来就再没有见过他。仙门中无岁月流转，师尊还是当年的样子，他也还是当年那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只是不知道，师尊还能不能记起他。

正胡思乱想间，师尊转头看向他们这些弟子，遇到九阳的目光时，向他招了招手。

“九阳，过来。”

九阳恭敬起身，垂首走上前来，一如当年初见师尊时一般。

“为师观你身上气，你修的很好。”师尊不笑，却总能让人如沐春风。

九阳心中感动，口中喃喃竟不知如何作答。一时气涌，只盼能让师尊再多夸几句，脱口而出：“我....弟子又进了云中阁！”

“哦？甚好。这次得了什么宝贝？”青华眼带笑意。

九阳忙向袖中摸去，从中掏出块帕子裹着的物件，双手呈至师尊面前。

青华伸手接过，打开帕子只一瞧，面色不禁大变。

青华上仙接过九阳呈上的残片，面色大变，一个手决唤出罡气罩在残片上。青悦、青正也一个箭步上前来，手捏剑决如临大敌。

九阳吓的腿一弯，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心里面念叨，完了完了，这必定不是什么宝贝了，难道竟是个祸害不成？却见三位师尊姿势摆了半天，并不见什么动静，那残片也老老实实，没有任何异动。

三位上仙小心翼翼将罡气散掉，见那残片确实是块废料，都松了一口气。青正大声喝问：“此片从何处得来？”

九阳慌忙回答：“弟子此次入云中阁，从阁中幻界中得来。”

三位上仙相互一望，皆面露不解，青华道：“云中阁乃至阳至正之所，其中怎么会有幻界？你是怎么找到的？”

经师尊一提，九阳才想起那罪魁祸首正在自己怀中，他探手入怀，将粉玉拿出来，还未呈至师尊面前，那粉玉一滑，落地成人。

粉玉化成的少年确实人才出众，一个照面就让众弟子惊艳不已，议论纷纷。少年得意洋洋，明知故显摆，正面侧面，又一个眼风，让众弟子眼都直了。

三位上仙一见少年，却尴尬互望，齐齐上前一步，垂手问询：“玉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