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念生死
迈进东宫时，云珠整个人都显得很慌乱，拜见过帝后，叶慎让她进内堂。
云珠深深地望了叶慎一眼，叶慎目光微微躲闪了一瞬，云珠心里就明白了，他不能离开皇帝身边。
于国于家，于情于理，叶慎都没有做错。
云珠定了定心神，唇边带着一丝苦笑进了内堂。
脚一迈进内堂，她就感受到非常强烈的威压，压得人喘不过来气，堂外站了很多太医，见到她都拱手让礼，云珠也一一回了礼，回礼的间隙，云珠向内堂瞧了一眼，心下了然。
君昊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两个灵魂不能并存，这是云珠早就知道的事情。
君昊瞧见云珠时，眸光中有了那么一丝的松动，许是期盼云珠是漓江人，能用异术救人。
站在君昊旁边的江有道见云珠来了，主动向后退让两步，他本就不受云珠待见，这回小将军的命能不能救回来还是两说。救回来，两家情谊更深，要是救不回来，他就得跪在云珠面前，求她帮自己全族求情。
“夫人可有什么办法？”君昊的声音低沉沙哑，“孤欠她的，不能让她死。”
云珠眼眶红了红，“殿下，臣妇除了顺应天命，别无他法。”
“小将军眼底红了！”屋内传来小丫头的通报声。
江有道听闻，天塌下来一般，跪在地上哭嚎道：“殿下，小将军病入膏肓，回天乏术了！殿下，江家尽力了啊，真的尽力了啊！求殿下饶命！”
随江有道来的两个郎中，屋外江有道的学生，纷纷下跪，求殿下饶江家不死。
君昊看着芸芸众人，上一世叶飞璃死时的无力感弥漫全身，难道每一世他都只能眼睁睁瞧着叶飞璃惨死？他宁愿死的是自己！
君昊这么想着，起身走向屋内，他的身上隐隐出现银色的白光，他的手想推门而入，却不想手掌直接穿过了门，他回望了云珠一眼，云珠似有感应，朝内门的方向看去。
人有三魂七魄，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身。
原本借居在十二岁君昊体内的就是上一世君昊的命魂，如今命魂离体再也不能归为，君昊这回便是真的要离世了。
云珠跪在地上，向君昊行了叩拜大礼，口中默念道：“谢殿下感念，大恩大德，臣妇铭记于心，每年此日定协全家祭拜。”
“不必，”君昊道，“能护她一世周全，吾愿足矣。”
言罢，君昊的命魂穿墙而过，进屋不过片刻，小丫头黄鹂般清脆的声音传来：“褪了褪了，小将军眼底的血色褪了！小将军有救了！”
云珠看着那扇门，泪珠滚滚而落，上一世的君昊终在最危急的时刻救了叶飞璃，两人的这段不知善孽的缘分，也终于做了了结。
与此同时，安坐在小塌上的君昊如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瘫软在小塌上，一旁侍奉的小内侍吓得惊叫：“太子晕倒了！”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到了东宫正堂，帝后二人听闻，大惊失色，急匆匆地往内堂走。
江有道不敢有半刻耽搁，小内侍的话音一落，立刻起身给君昊诊脉，诊了一会儿心里觉得奇怪，脉象平和稳健，不像是受惊，倒像是睡着了一般。
皇帝进来时，神色慌张，叶飞璃是叶家的独苗苗，君昊也是君家的独苗苗，且这根独苗苗未来还要继承皇位，指点江山。
江有道斟酌了片刻，不敢据实以报，只说是悲喜交加，再加上连夜操劳，此刻传来喜讯，短时间内情绪震荡，晕过去了而已，略微施针就无大碍了。
叶慎扶起跪在地上的满脸是泪的云珠，心存愧疚，用手轻轻地拂去云珠脸上的泪，云珠反握住他的手道：“璃璃有救了。”
还差一炷香的时间就是辰时，一个穿着内侍模样男子走到叶慎身边，在他耳畔说了几句话，然后匆匆离去，与此同时，张炎匆匆赶来，见到帝后先行见礼，皇帝问他可有事来报？
张炎单膝跪地，回道：“回禀官家，叶太尉命属下查明下毒之人是想谋害太子，还是谋害叶将军。”
“查明了么？”皇帝问道。
“昨夜东宫无外人出入，小将军入宫时无明显外伤，也无明显不适，当值时，吃了一颗喜糖，除此之外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听闻包裹喜糖之物是个绢帕，属下命人四处寻找，并未找到，许是绢帕还在东宫之中。”张炎道。
“速速派人来搜！”皇帝道。
“启禀官家，小将军从更房抬回来时，手里确实攥着一个绢帕。”东宫当值的管事宫女红娟回道，“奴婢瞧着上面都是小将军的血，所以刚才命人拿出去浣洗。”
叶慎回想了一下，自己进来时，确实有个宫女端了一盆血水往外走。
“自作主张！”皇后呵斥道，“那个绢帕也许就是罪证！你却命人拿出去涣洗，你在东宫竟是如此做事的么？”
“奴婢知错！这就亲自去找绢帕。”红娟得了皇后准许，立刻起身向浣衣局跑去。
叶慎向张炎使了个眼色，张炎得令，尾随红娟而去。
屋内又有声音传来：“小将军黑血流出，三叔，该煎药了！”
江有道带来的两个郎中听闻，一边问诊，一边写药方，丝毫不敢耽搁。
不到半个时辰，又有一个内侍匆匆走向叶慎，同样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就离开。
叶慎看了一眼太阳的高度，两个时辰将至，他最想要的消息还没到。
君昊醒转之时，茫然无措地看着屋内一大票人，他周身的威压逐渐散去，现在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还未经历世间波澜的太子。
“吾儿，”皇后瞧见君昊醒了，关切问道“可有什么不适？”
“母后，叶飞璃中毒了。”君昊小眉头皱皱着，一脸严肃认真。
皇后愣了一下，想着兴许是他刚醒，脑子里还没理顺，遂笑着说道：“傻孩子，江医正在给小飞璃开方，他的两个侄女在屋内打下手，刚刚还说，小飞璃的毒能解了。多亏了你及时发现，下了诏书，从鬼门关里把她拉回来了。”
“微臣/臣妇谢殿下恩德！”叶慎夫妇其其下跪谢恩。
正在这时，君昊身后的一个内侍向叶慎打了几个手势，叶慎心下了然，手势做完，内侍转身离去，再也不见了踪影，而此时，据叶慎借暗卫整整两个时辰，竟是一刻不多一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