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冬至羊肉炉
冬至那日，君昊没有吃到叶府包的饺子，怀恨在心，让叶飞璃自己在东宫的小厨房里包上一盘。
叶飞璃不会包饺子，再加上在禁卫营的时候已经被刘昭折磨够呛，实在不想忍受包饺子的折磨，于是建议吃羊肉炉。
君昊从没吃过这类市井吃食，当即便说，“好吃就作罢，不好你就再去包饺子。”
“你就等着吃吧！绝对好吃！”叶飞璃说完就去小厨房里要东西了，炭火、小炉子，羊肉、萝卜、青菜、还有小蘸料这些东西都必不可少。
下午君昊从琼林苑回到东宫时，叶飞璃的小炉子也已经搭好，里面煮着熬了一个时辰的小羊肉，香味四处弥漫。
沈洛跟在君昊后面，因为叶飞璃下午没来，拎书箱的活儿就落到了沈洛身上，原本他气鼓鼓地跟在君昊身后，闻到羊肉的香味，立刻飞奔了过来，“给我添双筷子！”
多日来的相处，君昊也摸清了沈洛的秉性，此人并不坏，德行尚可，颇有一定的学识，就是顽劣了一些，看着他飞奔过去的样子，倒也没觉得很奇怪，反倒认为多一个人吃热闹一些。
江宁城地处东南，冬天不是特别冷，到了冬至要是有暖阳，身上只穿一件薄薄的棉衣就可以御寒。
不过今年冬至没有暖阳，虽说没有风，可是天阴阴的，坐在石桌石凳上有些刺骨的寒，叶飞璃找人挪了一套花梨木的小几到花园里，上面搭好围炉，摆上小凳子，矮是矮了些，三个人围着倒也亲近。
沈洛吩咐完，叶飞璃就跑到小厨房备了三碟子蘸料，又拿了三双筷子，放在炉子旁边。
三个人围着炉子吃羊肉，一边吃一边聊，转眼两个时辰过去了，也没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时辰不早，沈洛吃得饱饱的正要告辞，天空中突然飘起了白白的雪花，一片一片冰冰凉凉的。
君昊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自言自语道：“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呵，这怎么就感慨上了？”沈洛问道，“你这个不好，太悲凉，你瞧我的。”
沈洛思忖片刻，说道：“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与不似都奇绝。”沈洛说完，拍了拍吃得正欢的叶飞璃，“到你了，到你了！”
叶飞璃嘴里还嚼着东西，咕噜一下咽下肚，张口就来，“瑞雪兆丰年。”
得，这下扫了两位公子的兴致，沈洛直言道：“就知道吃！功课也没进步，你看叶太尉文韬武略样样都通，怎么就生出来你这么个木鱼脑袋？”
叶飞璃放下手中的筷子，扁着嘴道：“这又不是我的问题，以前在家里读书的时候，我爱读什么读什么，如今进了宫，琼林苑那些老师教的治国之道，我又听不懂，学也学不进去。别说读书，就连功夫都落下了，”叶飞璃掐掐自己圆圆的脸蛋，说道：“你瞧，脸上都有肉了。”
确实如此，沈大家学问是不错，就是教学方式太古板，就他一个人在前面念叨，两个时辰下来他也累得口干舌燥，听的人也提不起兴趣。
其实，沈大家这样的大家，不应该天天念书，应该是太子有什么问题了就跑去过问，沈大家来解答，如此方能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要是常年如此，沈大家身体熬坏了，君昊也没学会什么，大家都有些得不偿失。
沈洛在太师府里时候，就听沈大家念叨着什么，长此以往不堪重负，可想而知，沈大家也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教学。
“对了，天哥儿，我也想问你，”沈洛私下里都叫君昊小名，显得亲切，“你明明该去太学读书，为什么要窝在琼林苑里学？”
君昊不解道，“有什么区别么？”
“自然是有的，琼林苑里就你一个人，老师们都围着你转，你觉得自己学得好了，其实未必，毕竟没有比较，你就是第一名，有了比较你才能找到差距，从而提高自己。”沈洛在齐鲁之地上了几年私塾，他觉得太学和私塾应该差不多，“太学里都是各家贵族子弟，有些上进的，那学问都是一流的。”
说到此时，君昊并没有动心，只觉得最好的老师都在这里，还会有人比他更有学问么？
沈洛又继续劝道，“再有，你在宫里只学学文，太学则不然啊，有些科目是必修的，有些科目可以选修，你学那些国策，论战的时候，可以让叶飞璃去学武啊！不然她一身肥肉，怎么贴身保护你？”
这倒是多少有些道理，叶飞璃再这么荒废下去，就离一身肥肉不远了。
“像琴棋书画这些，你在宫里学谁能认真指导你呢？你可是太子，错了人家也不会说你错了，反正无关大雅。太学里就不一样了，老师拿着小戒尺，挨个检查，错了就得打一下手板儿，”沈洛说得非常尽兴。
君昊斜看了他一眼，这怎么还得打手板呢？
“不是真打！就是吓唬一下，”沈洛赶紧圆回来，“不过谁也不想挨打，手上不疼，面子疼，丢人丢不起。”
“我不会琴棋书画怎么呀？”叶飞璃插嘴道。
沈洛推了她一把，“你可以选修啊，我和天哥儿选琴棋书画的时候，你去骑马射箭，总好过你在一旁打瞌睡。”
“成，这个我喜欢！”叶飞璃满心欢喜。
沈洛看君昊皱着眉头，还在思索，又加了一把劲儿，“天哥儿，进太学的学子不是官宦子弟就是富家子弟，那都是朝堂的栋梁之材，你不想在进朝堂之前提前了解一下，这些都是什么人么？”
这一点，确实是提前知道比较好。
见君昊的表情松动，沈洛决心再加一把火，“我就不明白，天天困在皇宫里有什么好，每天上学放学的路上还能看看市井，不是比一个人闷头读书好玩多了？”
君昊清了清嗓子说道，“之前，父皇母后提起过，要让我去太学，是我不想去，所以才没去成的。”
“为什么？”叶飞璃不解道，难道一个人闷头读书真的那么好玩？
“我是太子，和他们尊卑有别，到了太学，肯定会有很多人讨好我，到时更不利于学习。”君昊回道，从内心深处出发，他也想去的，见一见人间烟火，品一品是世态炎凉，可他的身份注定要把这些事物隔阂在外。
“咳，那还不简单！”沈洛一拍大腿，说道，“你们俩就说是我的兄弟，跟我一起上太学，顶多人家觉得你是太师的孙子，没什么优待的。”
确实可行。
“可是，我之前已经拒绝去太学，现在要如何提起？”君昊皱了皱眉。
“这事儿简单，交给我爷爷去办，你就乖乖的准备去上太学吧！”沈洛笑得开心，露出两颗小虎牙闪过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