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甘苦同味
第二日上学，君昊跟着叶飞璃他们一起走进了兑字班，小学究陈墨毕恭毕敬地走了过来，好心提醒他走错班级了，不想君昊非常明确地说自己没有走错，已经和院长打过招呼了。
沈洛觉得君昊脑子有病，放着好好地乾字班不去，跑来兑字班凑什么热闹？就算君昊想和沈洛叶飞璃一起上课，也可以把他们俩拽到乾字班么，何苦在兑字班受罪？
叶飞璃却觉得君昊来这边也挺好，省得她担心他的安全，两个人离得近一些，她也方便替君昊挡些明枪暗箭。
这日还是讲的蒙学，叶飞璃和沈洛两个人听得昏昏欲睡，只有君昊一直在认真听讲。
叶飞璃细问道：“咱们听的不是同一个课么？怎么你就听得那么津津有味？”
君昊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学蒙学时尚幼，不懂其中道理，如今看着底下这帮幼童读书，再想想其中内容，才明白圣贤的用心良苦。”
叶飞璃没有听懂君昊的深意，只觉得这些事情不是她需要想的，所以扭过头去，坐在座位上入定。
两节课下课，到了中午饭时的时间，兑字班的小崽子们又是呼啦一下子冲了出去，沈洛跟着一起激动：“你们两个磨蹭什么呢？一会儿没吃的了！”
沈洛前脚迈了出去，叶飞璃立刻就问了一句：“你瞧他那个样子，像不像猪？”
君昊原本面无表情，听她这么一说，感觉真的很像，呵了一口气，笑得很欢。
君昊和叶飞璃到了陋食间果然没剩下多少饭菜了，看着残羹冷炙，叶飞璃提不起胃口，从怀里掏出一包牛肉干，自己吃了起来，沈洛嘴里正嚼着吃青菜，见她有好吃的藏着，伸手就去抢，边抢边喷饭：“是不是好兄弟？你瞧瞧我，都饿瘦了！”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倒也挺有意思，君昊等沈洛差不多吃饱了，让他们两人陪他一起去了九曲宿舍。
“天哥儿，你也忒鸡贼了，人调到了兑字班，宿舍却没退！”沈洛躺在宿舍的床榻上，优哉游哉地说道，“这嫡出的待遇也太好了吧？”
“昨日我和太师讨论过这个问题，”君昊走到一个矮柜前，拿出一个密封的食盒，从里面端出四盘小菜，四个馒头，“我说这样颇有些不公，同样求学，花了一样的学费，嫡庶之间的待遇却是不同的。”
叶飞璃看见一盘子酱牛肉，眼睛都直了，身子不由自主地飞了过去，抓起馒头，就开吃。当然，沈洛也没比他矜持多少，口水都要留在地上了，刚刚吃了多少全当没吃，拿着筷子跟叶飞璃抢肉吃。
“我猜祖父肯定说，殿下意下如何？”沈洛抢到一块牛肉，放在嘴里之后才安心问道。
“正是，”君昊儒雅地坐了下来，用绢帕垫着手，拿了一个馒头，轻轻掰开，里面夹了两片牛肉，慢慢地吃了起来，“我本想说嫡庶不应对立，应该平等对待，却在思考的时候，想明白了一些道理。”
叶飞璃扑朔着眼睛，等着他继续说。
“江宁学院在城内，只招嫡子不招庶子，生源一向很好，那些庶子想尽也进不去，从未听过任何人对此有怨言，”君昊放下馒头，继续说道：“相反，文渊书院嫡庶兼收，许多人却连一天也坚持不了。”
“照你这么说，两边都不收庶子就好了么！”沈洛津了一下鼻子，有些不屑：“大魏建国这么多年，有的是庶子当官的好么？就拿上一届的科举来说，三甲进士中有一半儿都是庶出，要是只收嫡子，哪儿能发现庶子中有那么多人才？”
虽说他爹不着调，家里也有很多个庶出的兄弟，但是这两天的遭遇，让他觉得非常同情这些庶子。
“正是如此！”君昊应和道，“若是太学不再招收庶子，恐怕会流失不少人才，所以文渊书院的做法并没有错。”
“等会儿，等会儿，”怎么就到这儿了呢？沈洛感觉自己被人绕进去了，半天都没想明白，“合着拿二两银子去吃饭，嫡子就能吃到两荤两素，庶子就活该吃青菜萝卜？”
“其实那些嫡子，大半都是五品以上官员之子，雅食间的餐食对他们来说过于简陋，大家都是让下人把食盒放进宿舍里，中午用过膳，休息片刻，再回到主修堂上课。”
“哇！原来是这样！”叶飞璃恍然大悟，难怪君昊早上吩咐宫人送了个食盒到太师府。
“我的重点是二两银子，一个花得值，一个花得不值！”沈洛咬死了自己的理。
“倘若他入朝为官，记得这十年的寒窗苦读和青菜豆腐，就不会轻易地犯错，也会考虑到自己的孩子，要不要让他们受这份儿苦。”君昊说完，拿起手中的馒头，慢慢地吃了起来。
事实证明，君昊说得一点儿没错，庶子身份入朝为官的，通常都比嫡子身份入朝为官的更为勤勉，也更自律，不会轻易地娶妾，在朝中也不乏股肱之臣，为江山社稷立下过汗马功劳。
到了下午，叶飞璃跑去学武，沈洛去学丹青，君昊则去了棋房，三人各奔东西，到了日暮时分才在山门处聚到了一起。
叶飞璃本想立刻钻进马车，飞奔回太师府，却听见有个稚嫩的声音有远及近，“飞璃兄！飞璃兄，等等我！”
叶飞璃回身一看，好家伙，原来是陈墨这个小学究。
小小的身影拖着书箱跑啊跑，终于跑到了叶飞璃面前，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飞璃……飞璃兄……能否捎上……捎上我一段儿？”
“这我可说的不算！”叶飞璃推脱道，“你得问我大哥！”
小陈墨深呼了几口气，平稳了呼吸，接着问道：“沈公子，可否能捎上在下一段儿？”
马车上没人回答，叶飞璃知道君昊不太想带上他，毕竟马车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说话方便些，“我看还是……”算了吧！
叶飞璃的话没说完，被陈墨打断道：“沈公子，我不会白蹭你们的马车，我给车钱。”
叶飞璃看马车里仍旧没有回应，想着应该直接拒绝小孩，所以说道：“我大哥不缺钱。”
陈墨原本神采奕奕，此时却泄了气，正准备恹恹的离开，却突然之间茅塞顿开，大声说道：“我有消息！比钱更值钱！”
马车内传来君昊慢悠悠的声音：“让他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