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热闹
“你跟皇帝说一说,要是朝中对平王和顺王的事儿实在压不住了,就让他亲口问问他那两个儿子自己是什么意思,想要就藩的,就留在礼部你压着,这辈子都别想出京,想要做事的还好说,去工部的虞司修河道去。”
“河道上的事让那两孩子插手?”南平王诧异的看着老太太。
“毕竟是皇帝的亲儿子,如果愿意踏实做事的,并无不可,皇帝心里也为难呢。”老太太叹气。
众人皆是点头,待得闲聊过后,便又去林中对战,再回来吃饭打坐修炼,周而复始。
魏子熙写画了半晌,做出账目,宁州征兵十万,用以消耗的粮食一年需要七千万斤,饷银四十万两,将屯兵之处细细选了,此处用以屯新兵,除了日常训练以外,日常的木料使用,果木移栽,屯田出产,慢慢的扩张出府县来。
细细的又将宁州的物产过了一遍,其实宁州真是好地方。
原始森林中,果树茶树资源都不少,山海之间野生物种更是丰富,还有一样得天独厚的物产,便是香木,紫檀,花梨,沉香,这些皆有生长。
只是都散落在人类禁区中生长,又如何能形成产业链呢?
现目前而言,只有先将基建做好,降低物产运输的成本,宁州的气候,若是农耕,解决淹水的问题后,便是双季稻也能种得,粮食保障人口基础需求以后,才能再谈其他。
三月十七,小麦舂谷入库,家属楼也分批住进了人。
那日老太太一提醒,魏子熙才明白这茬,便先让各家管事把确定想要留在这头的名单先列出来。
失诂的老人们先搬一批,确定名单的再搬一批。
没想法要走或留的,就按照几个管事综合考虑个人能力后列了名单。
菌子房和鸡舍就需一百人,主要以小老太太们为主;
田地料理需要两百壮劳力,人均四亩地,加上牛也就够用;
羊毛作坊和牛羊奶作坊基本都是女工,需留三百人,教坊司的和宫中的基本就在这处不动了,因着做织物还是需要些技术的,一两年之内没法子教出来合用的人;
猪场和羊场共用一百五十人,因着做猪羊的活计都有季节性,机动着用更合适;
马场那边也需用到百人,战马金贵,这边的百人基本都是猎户或是有武艺在身的,这次林六叔不留下,马场便交给刀疤冯,刀疤冯是入冬前张翔引荐来的人,跟着在西州呆了大半年,对马匹也熟悉了,加上身上功夫更合适训马,说起来倒是比林六叔更适宜。
这么一算下来,加上老人孩子和留下的维护工匠,将将千人左右。
三月二十六,从牧场到作坊的轨道交通就正式开运了,将羊毛羊奶这些直接装在车斗里,一个人就能运下来,不然光这项活计,就要费上好多人手。
四月初五,庄子上的明渠暗渠便也挖好了,丘陵环绕而下的地方也挖了水库,以便用于分段供水。
四月初六,魏子熙带着老太太和庄子里的匠人们一起去开闸,续了一春天的水哗哗的往下流,被土地吸收了很多,魏子熙也不心疼,毕竟都用草皮覆盖了,能够锁住一部分,慢慢总能把地给养起来的,肉眼所见的水慢慢堆积满了一个水库,溢出,积满第二个水库后,继续蜿蜒而下。
浑浊的水流整整沉淀了三日才显轻灵跳跃之感,魏子熙却是趁夜去更上游的大湖挖开了不小的口子,按蓄水量速度计算,想要抵御秋日只出不进的蒸发,还是有些不够。
四月初十,魏原父子休沐回来时,庄子已经有些西州江南的小意境了。
魏原的武功长进了不少,可还是没有南熙厉害,可能是学得晚了些,反正一家子里头,真要说武力,魏原也只能在魏子熙这找着些安慰。
于是,魏原一回来,便会在晒谷场上摆擂台比武,找那来庄子走陆路这段拉货的镖师和庄子里头放马的汉子们切磋。
每逢这日,晒谷场就热闹得跟过节似的,大家也都形成了习惯,到了休沐日,就团团都围到晒谷场看热闹。
不会武功的人则扎堆在一起叙话,妇人们拿着针线篓子在这头做家里的细软,孩子们大些的已经开始上学了,小的则还是吃糖玩泥巴的时候。
只不管大的小的,精力充沛没处使的,都围着擂台,自己也把小奶拳挥得似模似样。
有那黄石镇的货郎知道此处热闹,还会挑着担子来,卖花卖糖,跟赶集似的。
庄子里头一人四季两套衣衫都是定好的,按各家人头分了布料各家自己做,只是有那姑娘家爱俏的想要买花色的却是要自己张罗的;
一人一年五百斤粮食也是定好的,肉食也都是按人头定量,所以糖果小食瓜子零嘴也都是各家自己买。
唯一的点是,这头的人月月领工钱,壮劳力一月一两银,管事一月二两银,一户人家有三五个人上工的话,一年到头手上能有几十两银子,孩子上学也都在庄子里,吃喝穿也都在庄子里,手头也都宽着,自然也乐意买,那以后,货郎赶上驴车来,品种也多了很多。
庄子里头的建设一向都是紧锣密鼓着,也只得逢休沐日,大家都轻松快活热闹着吃大锅饭。
导致庄子上随便问个大人孩子嘴喜欢谁,就是大东家魏原,惹得家里所有人都不服,只魏原一味的得意。
魏子熙却是一贯的忙碌,每日早晚食都在这头庄子吃,白日里却是要跑到各地去做工程监理,东海盖作坊,京城和江南的璇玑阁,接来的项目总还是要细细的画上图纸核算工程用料和工期,匠人们施工已经做惯了,只是取水发电的方案,没有魏子熙实地勘察后画出的图纸,那便是万万不行的,宁州这头要修内陆的大河道,宁州雨水多,若是水道直直通到内河,怕是内地的春夏水位也都受影响,因此,除了河道以外,还要修建大型水库和大坝。
各地的工作一直都持续的推进着,当下能实现的工程精细度和施工速度远不如后世,因此这些项目同时推进,对魏子熙来说,尚不算忙乱,自己小腿一蹬比飞机还快,小小的个子穿着粗布夹着一大卷图纸就只需跟着各地核心的工匠团勘察商议,计算用料,忙却不累。
休沐的日子里,还能去给擂台上挥汗如雨的魏原加油鼓劲。
空闲时间亦是能将小学初中高中的数学物理课程针对当下的情况进行编撰成书册,用以给学堂上课,学堂里的语文课还是跟着时下科举的要求去学,增加数学和物理课,也只是为了给孩子们学习,以期长大后能够投入到各项工作中去奠定文化基础。
庄子上的大宴定在了四月三十,家里有人结亲的趁着提前去了县里采买,整个四月中下旬,庄子上便能见红彤彤的聘礼和嫁妆队伍穿行其中,这些都是提前都给抬好的,到了四月三十,货郎拉了一驴车的酒来到晒谷场,今日没有擂台,却是一溜四百多桌的席面,为了这,货郎已经前前后后跑了好多日,糕点果子都没少送来,因着只有一辆驴车,酒也是送了好几车才送完,今日一早这一车帮着卸完以后,也是要入席吃酒的。
魏子熙一家也都是穿的红红火火,这次结亲的二十六对新人,有十九个新娘子是出自教坊司,没有娘家人,便都要拜了宋嬷嬷做高堂,老太太身份高,自然不合适,眉娘子和张氏年纪轻,老太太不让他们折了福气,便让宋嬷嬷去坐在那高堂之上,而自家则都做了娘家人。
一波波的新人来四合院给东家磕了头,拜了天地,入了洞房,中午的席面就是面条,鞭炮的声音一直响到到晚上。
大席正式开始,有这一顿好的,方同带着另外五个校尉自然不会缺席,主桌上打着圈儿的敬酒,喧嚣声震天,一直闹到子时,一连串的烟火冲天而上,多少人醉倒在地,直流着眼泪大呼,呼那短命的亲人福薄,无缘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魏原早已喝得迷瞪,和方同勾肩搭背的抱怨,怨当初,明明自己想要建功立业,却被方同留在后方打杂,方同也同样迷瞪,笑得捧腹,直道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即便上了战场,难道还能得个将军来做不成,也就不过如今这般而已,魏原犹自不服,方同犹自大笑不止。
倒是那货郎半醉半醒之间,想着自己走街串巷一日不过得那几十文,却不若来这庄子只两个月,就买上了驴车,家里的闺女今年一十四,儿子九岁上了学堂却天赋不高,看着那不远处灯火齐明的家属楼,却也迷茫一时,深觉此生竟误入了桃花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