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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犟驴

书名:重生嫡女之开局就被抄家本章字数:2900

松纯心中评价萧明睿是犟驴,却也不是没有依据。

这孩子是他看着从小豆丁长起来的,皇帝是个仁慈的性子,只是仁慈的人都有一个毛病,心软。

刚登基那几年,在太皇太后和太后,皇后以及后宫四妃之间总有些摇摆,一时竟不顾太皇太后反对,给朱恒从礼部尚书升至首辅之位,选官一事上便被掣肘至今,皇后家的曹家被封承恩公府,四妃的娘家也都封侯且掌了实权,一度让太皇太后很是气怒,却也不愿开了后宫摄政的先河。

等到外戚世家每每为私利在朝堂上争论不休时,皇帝才意识到自己的武断,只是此时却木已成舟,其中,魏家长房合谋贪污军饷的袁家,便是四妃之一,自平王出生起,袁家便已借用职权行敛财之事。

太子后宫更是一个太子妃,两名侧妃,两名良媛,两名良娣,除了太子妃郭氏生了萧明睿以外,另有四子一女。

太子妃郭氏的娘家算是新贵,根基并不若两位侧妃朱氏和曹氏那般稳固,这么多年都是表面上摆足了正宫的姿态,私底下却恼恨异常,既恼恨娘家无力,又恼恨朱家和曹家太过强势,更恼恨太子无用,朱氏是太后的娘家人,曹氏则是皇后的娘家侄女,自己在明面上半点讨不了好,却只一味私底下对萧明睿抱怨。

萧明睿从小就厌烦极了念叨,不愿跟宗亲亲近,也不愿听母妃的话跟郭氏表兄弟们亲近。

三四岁就被太子妃压在书房读书,到后来更是看见书本就厌烦的很,到了六岁去了国子监,更是三天两头的打架生事,从不肯好好读书,像是一味愤怒骄傲的狼崽子。

太皇太后原本在太子这一代起的男丁便不带在身边抚养,只是朝堂之争并非一朝一夕,毕竟是当朝最名正言顺的皇太孙,虽未册封却也怕这孩子养废了,便指了松纯收这孩子为徒教习武艺。

这孩子一不留神就厮混出去,跟着大公主的锦衣卫,或是四公主的暗卫,各处跑着惹是生非,说是惹是生非也不算冤枉,往往勋贵世家的孩子在哪些事情上得罪了他,总也逃不掉他仗势欺人的一顿好打。

朝堂之上每每弹劾他的老臣唾沫横飞,他却犹自放着狠话:有本事给孤打回来,一群废物。

太子和太子妃都拿他没办法,只三公主驸马龚春祥嘴上教训着,暗自将他藏回龚府护着,龚府一宅子的读书人,这犟驴明明念着三姑父的好,却不耐烦在龚府多待,只避过了一阵风头,又出门招猫逗狗,原形毕露。

明明一个月只有五两银子的月例,却还都花在买肉去逗着锦衣卫或是暗卫带他玩耍,其实人家哪是要吃他买来的肉,只是两位公主发了话,只要不过分的,陪他折腾去便是。

说起来也是憋屈,太皇太后将内库管的很严,随便谁家嫁了闺女进皇家,想过好日子的自己娘家贴补,太子从小都是节俭惯了的,奈何娶了那么多女人,又建了东宫詹事府的班子,若只是俸银自不是问题,奈何朱家和曹家两位侧妃都是手头宽裕的,对比起来,太子妃郭氏便很是穷酸,东宫和詹事府中各种打赏下来,自有了一些奢靡之风,而后便不可避免的拉帮结派,整个东宫都是竖着耳朵听音的人,朝堂上的风吹草动,每每皇帝问下来一件事,便是詹事府属臣一片各抒己见,那争论之声比朝堂之上还要直白尖锐。

除去太子府的子女们,还有平顺两位亲王家中子女,虽皆尚未成年,却皆是爱惜羽毛,小小年纪就拢了各家嫡系的孩子在身边伴读于国子监,各个皆是美名在外,趁得这犟驴一无是处,这犟驴表面上满不在乎,心里却是憋着一口气,却不知这口气能往何处发,为人处事便更是显得酷厉。

魏子熙的到来,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使得大公主和四公主尽皆派出人手配合,萧明睿又不愿在东宫多呆,更不愿去龚家,一时形单影只,渐渐再看不到那跋扈无赖的模样。

松纯怜惜他小小年纪背负了太多无奈,却也知他性子跳脱还未定性,遂关于魏子熙的事,不知当不当讲,当如何讲。

只是这犟驴死盯着他,却也知这厢想要避过是不可能了。

萧明睿见松纯被自己盯得脸色变了几变,心中却是落了定,咧开嘴笑了笑,翻着篮子中的点心果子慢慢悠悠的吃了起来,不开口,亦不离去。

松纯眼光一闪,便在其对面坐下,开口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问,我答。”

萧明睿一阵无语,心中直骂老狐狸,原本等着他自己和盘托出,此刻竟然让自己问,那意思自己没问的就不答了,好一个不打诳语。

萧明睿暗自磨牙,却也张口问道:“她是谁?”

“她叫魏子熙。”松纯一个字都不多说。

萧明睿气得想掀桌子,心思电转间问道:“西州之事可是她所为?”

“一臂之力。”松纯没有否认。

萧明睿眯了眯眼,又问道:“家世。”

“魏国公府二房庶子魏原之女,乐籍。”

“魏子熙,太皇太后身侧那个丫头。”萧明睿突然想起。

松纯大师没有否认,这下,萧明睿却不知该问些什么了,半晌又问:“她在五台山?还是在西州?”

松纯挑眉反问:“你要找她?”

萧明睿不语。

松纯叹道:“你连自己都互不周全,你去找她,便是害了她。”

萧明睿闻得此言,很是刺耳,犹自不服,心想:那丫头哭得那样惨,怎的就护住自己了。

嘴上却没有辩驳,心想松纯大师便是对自己亦是如此的讳莫如深,那丫头必然是极要紧的。

“你们,你,老祖宗,还有那丫头,你们要做什么?”萧明睿问。

松纯却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萧明睿得意起来,终于问对了,老神在在的吃起点心,这点心都极精巧,平日里没见过呢,哪怕此刻都凉了,也没见冷硬,反而一口酥脆,却听松纯说了一句:“不知。”

一口酥脆卡在喉咙口,呛得他死命的咳嗽,卡在气管又不敢喝水,只一味干咳,咳得眼泪鼻涕都飞了出来。

一边咳一边怒指着松纯,好不容易缓上气,才愤然道:“你骗我了!”

松纯闭了眼,只憋着笑尽量平稳高深道:“有生之年未必能见,有生之年未必能成,只尽力罢了,便不知终点为何。”

“那你们图什么?”萧明睿气鼓鼓追问。

“国泰民安。”

“切。”萧明睿得了这么句空话,很是不屑。

松纯却见不得他的态度,睁眼反问道:“这天下落于东宫或是平顺二王手中,亦或是皇族包括你在内的任何一人,可能挑起这四个字?”

萧明睿怔住,自己的父王母妃一直在或明或暗的告诉自己,自己是未来的储君,未来的皇帝,却从没有人问过自己挑不挑得起。

两位叔叔,八位堂兄弟,数十家外戚氏族,似乎都只在乎那个位置,而非那个担子。

那么理所当然的储位真的理所当然吗?国泰民安四个字,在自己这个顺位的继承人眼中竟是一场空谈,萧明睿突然垮了双肩,再也无言争论。

松纯心中叹息,到底还是个孩子,便宽慰道:“回院子歇歇吧,我要早课了。”说完便起身离去。

萧明睿便也起身,回到厢房,闭上眼,却没有睡着,半晌,又起身收拾细软,直直去往龚府。

龚府大门打开,门房问都不问便请了人进去,本以为他是来找三公主,却听他道:“我要拜龚御史为堂师,烦请通报。”

一句话传出,听到的人都只觉大白天里活见了鬼,暗中的天一天二急急找大公主和四公主分头报信,府中的小厮一边引了萧明睿去正院花厅坐坐,只说老太爷,二老爷都还上朝未归,一边去三公主府院子报信。

“他自己去的?”“他自己说的?”得信的人不约而同问上这么一句。

结果就是,礼亲王跟着龚老爷子和龚御史一起来了,太子跟着龚春祥也来了,大公主,四公主也都到了,太子收拾了衣裳细软送来,礼亲王给了龚御史五百两银票,说是给孩子的吃饭银子,还是大公主比较靠谱,备了六样拜师礼,让萧明睿正儿八经的磕了头拜了师,又留下六个锦衣卫,四公主掰了掰手指,也忍痛留下六个暗卫。

没人敢多问一句,就怕这小子临了反了悔,都乐乐呵呵的将此事快快促成,只太子妃在东宫气得摔了一整套的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