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现实
萧明睿将魏子熙抱在怀里不撒手，魏子熙无奈，眼下的活计眼看着落不了笔，便也不在书房拘着，说是去海滩边上玩儿。
萧明睿见她被自己扰乱了节奏，眼角带着丝丝笑意，一起出了门。
海滩小屋门口有两张半躺的沙发藤椅，萧明睿却非得两人挤在一起坐。
“你在想什么？”萧明睿只静静搂着魏子熙不说话，好半晌，魏子熙才问道。
“我在想我父王和母妃。”顿了顿，萧明睿继续道：“研究所做的事情，跟三省六部皆有重叠，举子村用来安置落第的举子，而以前，落第的举子若是有条件的，便会前往国子监就读，没有条件的则会投入各家门下做门客幕僚，等待推举选官或是再考。”
“嗯。”魏子熙适时点头表示自己听着呢。
萧明睿便继续道：“国子监属于礼部管辖，而门客幕僚若是多次落地，便也有机会从八九品开始选官，比如说各地的钱粮军器库房主簿，驿官，国子监博士，上牧监承，执承佥事这些，其实也可以做监察御史，只是，御史台虽然品阶不高，却是门下省所属，中了进士的寒门清贵亦是首选此地，所以很少有举人罢了，我们的研究所做举人村，虽然前期只是租赁房屋，可周边的配套设施，甚至远超国子监的教学，暗度陈仓倒是不错，后期选人入实务的时候，却是不免会有些冲突。”
“嗯。”魏子熙点头。
“再有就是编撰，按你说的，编撰的书籍都配备版权和分成，其实对翰林院亦是会有影响，虽然翰林院无权无职，但却有句话，非翰林无以入阁，三年穷翰林，看似清贵，却是登云梯。”
“那......”这些事情在归元团看来，都是各自需要去考量的，所以魏子熙也没有过多了解过，只按照百姓如何降低成本获取知识和民生保障的角度上，想当然的提出规划。
“你也不必担心，三姑父既然没有提出疑虑，说明此事虽然难办，却并非不能办，翰林院其实只能算是皇祖父的秘书省，并不参与实权，皇祖父同意，师爷同意，后面就看怎么安排了。”萧明睿只是告知她思虑，并不想让她产生负担，所以适时安慰。
魏子熙却是过了心，看来很多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自己竟然还为了工期对三驸马有些小情绪，真是太不应该。
“至于那么多工作岗位的规划，我能理解，一方面避开了与吏部官制的冲突，另一方面，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科举制度拖垮了太多人家，也是集权的根本弊端，有学之士隐于山水间的太多太多，也因是如此，户部的压力会很大。”
“怎会？”魏子熙好奇。
“你应当也知道，除了城镇以外，还有很多山林间隐居的门派和平民，他们是不受政府管制的，各地的城防压力，亦是来自于这些没有籍书的人群，遇上天灾，便是大冲突之处，中原地带好些，边境则更为严重。”
“嗯，这我知道。”
“若是选才时，此人无籍无名，风化与教化冲突，各地同时爆发这种问题，户部的压力便会骤然上升，一方面核定难度大，另一方面又要考虑是否会有冲突的风险。”
“那......”魏子熙又要炸毛
“你别急，我也只是梳理一番，不见得必然如此，你便是问我想些什么，我才说与你听，若在咋呼，我就不说了。”萧明睿揉了揉她的头顶，轻声安抚外加威胁。
“哦！我不咋呼，你继续说。”魏子熙听到这些，哪里还管什么别的，只想着如何完善体制才好。
“其实我们还是有先天的优势的。”萧明睿掏出天珠，在魏子熙眼前晃了晃继续道：“中原孔氏，便是清贵中的清贵，请他与师爷一起坐镇，学子一脉便能定下人心；而医药一脉，可以找白氏合作，再请太医院院正坐镇，前期内科和药科亦是能够布局，只是创伤科和千金科怕还有些难度，此事我再想想合适的人选。”
“创伤科还是军医比较靠谱，千金科用稳婆和医女如何？就是教案的出处还是个麻烦。”魏子熙提议道。
“稳婆和医女皆是地位低下，要找个能镇住场的代表人物不容易。”萧明睿踌躇。
“宫中的女官呢？”魏子熙问道，自己一直跟云桂嬷嬷他们打交道，知道后宫中是有女医的。
“毕竟是内官，就像你想要给乐籍正名，可即便授官亦是内官，内官就是皇室的奴才，到底不算正经官职。”
“可是女官除了宗室的公主到乡君，诰命的夫人以外，只有内官的品阶啊。”魏子熙一不是宗室，而不可能婚前获得诰命，更何况，去除集权才是长远的打算，又怎能往自己身上再去堆叠这些，如此算来，才只能走内官这条路。
“我母妃的爷爷，曾经也是朱氏的门生，官拜三品，母妃做太子妃之前，是乡君的诰命，生下我以后，我父王又相继娶了曹氏和朱氏为侧妃，亦是因此，我母妃便觉抬不起头，特别是后来，外祖公离世，家中便无官无职亦无诰封后，侧妃良媛良娣六人，无一家世比我母妃低的，这便使得她日益偏执，一心想要我再娶一门郭世女给她撑腰，可她却不想，母族没有脚踏实地的人，就算靠姻亲再富贵一代又能如何？偏生想着把我拉到郭氏去撑门庭，却不想他人都磕着瓜子儿等着她做成这桩事儿呢。”
魏子熙闻言，有些无语。
萧明睿又道：“而我父王亦是因着我母妃娘家无力，一味的亲近侧室，子女方面亦是偏爱弟弟妹妹们，偏生把我当成仇人，之前平王叔的事平了，加上我及冠，便防我似是防贼一般，怕我得了皇祖父的疼爱，占了皇太孙的名头，让他的其他儿子无望。”
“呵呵。”萧明睿低笑一声才道：“他许是觉得自己的太子之位稳如泰山，便开始想下一代的事了，心里估计一边得意平王叔和顺王叔无望争位，一边防着膝下成年的儿子们起了野心，却不想自己还未登得大宝，想得太早了些。”
“只是这样一来，我却也是处境尴尬，若我封了郡王，后面一串必是皆要分封，到时，京城研究所一事，我便名不正言不顺了。若我封了皇太孙，那后面的暗潮汹涌便都要冲着我来了，别的我倒是不怕，只怕那些浪潮拍来，溅湿了你的衣角可怎么好。”
“萧明睿。”魏子熙有些凝噎，自己做事真是不顾头不顾尾，“如果有些事注定冲突，我宁可这世间从没有我，却也不愿打乱什么。”
“说的什么傻话，这世间所有我都不要，只要你。”萧明睿掰起女孩的肩头，与之对视，一字一句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