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试剑
刘病已为自己铸造的宝剑配上了剑鞘和剑柄,都没有什么奢华的装饰,只是非常普通、甚至是毫不起眼的木质剑柄、皮革剑鞘而已。
随后刘病已便收拾了一下,准备前往卢氏城卖剑。
来到院子里,王头便看到刘病已铸造的这个“朴素”的宝剑,对刘病已能够独自铸造出一把长剑而感到吃惊,但还是忘不了打击刘病已一下:“这也叫剑?光秃秃的,比外面卖的长剑差远了。”
刘病已原本想要尽快赶去卢氏城卖宝剑,此时被王头一激,心中暗道:“此去卢氏城最好有个帮手,出面卖剑的事情也好安排,我自己出面的话难免会不方便!”
想到这里,刘病已便笑着说道:“这可是我铸造的绝世宝剑,到了卢氏城可以卖上天价的!”
“小哥莫要欺我,我也是见过世面的。”
“王头要是不相信,不妨跟我一同去一趟卢氏城,看看这把宝剑能不能卖上好价钱。”
王头自然不会同意,史高可是已经下过命令,决不能让刘病已去卢氏城那边招摇,以免惹出事端。
可是王头看着刘病已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又有些狐疑。再加上刘病已在旁边不断鼓动,甚至许下卖出宝剑后给王头一定分成,王头才说道:“如此,我便跟小哥走一趟,不过到了卢氏城可不要太过招摇!”
刘病已大喜,与王头当即出发,二人策马当天晌午便赶到了卢氏城。
二人走在大街上,找到了城内的几家铁匠铺,佯装购买长剑询问价格。此时大汉对民间持有刀剑并不禁止,甚至是弓箭都可以买卖,只是不能持有盾牌铠甲、劲弩长戈。
询问一番之后,刘病已发现城内售卖的最好的长剑便是四面汉剑,需要两千钱上下。
刘病已心中有了计较,便花钱买了一块木板,借用店家的笔墨写了一个招牌:稀世宝剑,削铁如泥,一击断钱,愿赌服输十六个大字。
而后,刘病已便拉着王头来到一个小酒馆,附到王头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阵。
王头狐疑的说道:“这怎么行?只怕过不了今天,咱们就输个精光了!”
刘病已笑着说道:“王头安心,此事万无一失,病已绝不会让王头有所损失的。”
得到刘病已再三保证,王头才骑上马,半信半疑的来到城内最热闹的街口,而刘病已则留在酒馆静待佳音。
此时,王头便按照刘病已的安排将招牌高高举起,开始大声吆喝起来,不过心中还是不太踏实。
此时,街口来往的人潮纷纷被吸引过来,里三层外三层的争相围观。
“老者,你这木板上所写可是真的?这愿赌服输有什么说法?”周围众人纷纷起哄、大声询问着。
王头笑着拱拱手,而后大声说道:“小老新得一把宝剑,可谓是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今日不管是谁,都可以将一些铜钱摞在一起、多少随意,我用宝剑来砍,如果可以一剑全部斩断的话,客官就要输给我同等数量的铜钱;反之如果不能一剑斩断的话,我便输给客官同等数量的铜钱;而且如果我的宝剑崩坏了,那不管是否斩断了铜钱,我都会把身后这匹好马赔给对赌的客官!”
王头话音刚落,围观的数十人顿时发出一阵惊呼。刀剑众人都见过无数了,可从没见过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老者,话可不要说得太满,小心赔死你!”
众人轰的一声纷纷大笑起来。
王头也是跟着笑起来,心中暗道:“希望那刘病已没有诓骗我!”
只见王头大声说道:“我话说得满不满,咱们试过就知道了!诸位,谁先来试一试?”
“我先来!”
“我出十铢赌上一赌!”
人群顿时沸腾了,有这等好事谁不想来试一试?一旦赢了便可以赢上一倍的铜钱!
可随着王头一次又一次挥动宝剑,众人先后摞上的铜钱一次又一次被一剑斩断,只留下地上一片片的碎裂铜钱。
一下子,围观的数十人鸦雀无声,就连王头都愣住了,紧接着心中狂喜。当天下午,王头便赢了三千多铢,回到酒馆的时候高兴得不得了,看着刘病已就好像是看一名绝世铸剑师一般,崇拜不已。
此后几天,王头每天都在这处热闹街口摆下擂台,与王头对赌者从每天三、五人,到后来每天十几人、二十几人争相验证,而王头都无一例外轻松赌赢,手中宝剑果真是削铁如泥,剑刃丝毫不损。
如此一来,整个卢氏城都轰动了。
十几天下来,刘病已手中的宝剑还没卖出去,便通过王头摆擂台轻轻松松赢下了一万多铢。
在卢氏城内,突然出现一把绝世宝剑的消息不胫而走,几乎整个卢氏城都已知晓,街口断钱对赌的事情更是成了官民百姓闲暇之余的谈资。
对于刘病已来说,自己在短短几天之内便闯出名号可谓至关重要,很快便有人争相购买刘病已的宝剑,甚至有人在王头面前出钱五千铢,但王头谨记刘病已的嘱咐,全都一一拒绝。
众人便以为是价钱低了,于是纷纷抬价,可王头始终不松口。
话说这天早上,王头再次来到街口,几乎是转眼间便围过来数十人,想要看看又有多少好事者赔本而归。没过一会儿,王头便斩断了几个好事者获胜的念想,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人群中发出一阵骚动。
“什么人!我倒要看看,何人如此嚣张。”
王头心中一惊,以为是有人闹事,可抬头一看,来的竟然是三名仗剑书生。
只见为首一名书生身材修长、气质不凡,举止之间非常沉稳;左手一名书生显得很是精明,个子不高但很是精神;右手一名书生高大健壮,一看就是性情刚烈之人,刚才一声大吼就是这名书生发出的。
王头急忙后拱手问道:“不知三位高姓大名,有何见教?”
为首那名书生说道:“在下樊明,字亮工,与这两位同窗在此地游学。”
左手那名书生说道:“在下刘宏,字广达……”
右手那名书生大声说道:“在下张臣,字牧之……”
王头眼见三人气度不凡,便再次行礼说道:“有礼了,不知三位有何见教?”
樊明笑着说道:“我们三人在此地求学,听说此处有宝剑一把,可以削铁如泥,今日特来见识一番。”
刘宏也笑着说道:“或许,我们可以从这里赢得一些酒资!”
“哈哈,那三位谁先来?”
刘宏说道:“我们三人一同下注!”
说完,只见刘宏取出一小块金子,说道:“来试试这个!”
围观众人顿时发出一阵惊呼,这三个书生可真是下血本了。
此时黄金在民间使用的并不多,都是当做财宝收藏,而且质地并不纯粹,远没有后世纯金那样软。
此时围观百姓的好奇心全都被勾了起来,都说黄金坚硬,却不知道这把宝剑能不能将之斩断了。
王头见状心中一惊,但随着周围人群纷纷起哄,已经没有退路了,便把心一横,说道:“好!我赌了!”
只见王头将金块放在地上,然后宝剑出鞘,顿时寒光乍裂,樊明、刘宏、张臣三人更是骇然变色,都已看出王头手中宝剑的不凡。
刘宏便要出言反悔,却被张臣拉住:“既然已经说定,岂可失信于人!”
樊明则是很快镇定下来,小声说道:“试试看,不到最后一刻岂可认输?”
那边,王头奋力挥剑斩下,金块顿时一分为二!
此时众人全都盯着宝剑的剑锋,只见锋利无比的剑锋依旧完好,没有半点残缺。
“好剑!”
樊明、刘宏、张臣三人万万没有想到,金子竟然这么软!
但此时三人已经没有心思去心疼地上的金子,而是纷纷盯着王头手中的宝剑,激动不已。三人虽然都是书生,但更是崇文尚武之辈,平日里不但苦读圣贤书,也苦练杀人技。虽然三人的武艺并不算高超,可也有愤而拔剑的气概。
王头更是狂喜,对三人笑着说道:“那这金子……”
樊明拱手说道:“我等愿赌服输,金子自然是你的了。”
金子即便碎了,也依旧可以用,回去融在一起就好,王头便笑眯眯的收下了。
刘宏问道:“敢问老者,这宝剑卖吗?多少钱?”
王头只是擦拭着自己手中的宝剑,周围众人纷纷询问价格,张臣和刘宏也是不断与刘病已划价,就连沉稳的樊明也不断询问着,但王头依旧摆手说不卖。
说完,王头眼见时候不早了,便收拾一下,准备收摊了。周围人群见状纷纷失望的散去,只有樊明、刘宏、张臣三人依旧不死心,缠着王头询问。
临来的时候,王头得了刘病已的嘱咐,此时便按照刘病已所教的话,说道:“不瞒三位,这把剑是我家少主人铸造的,卖与不卖、卖多少,都要问过我家少主人。”
三人闻言大喜,刘宏当即说道:“那就有劳老者带我们引荐!”
王头带着三人来到小酒馆,向刘病已引荐了三人。
刘病已眼见这三人全都气度不凡,又能够外出游学,其家族肯定不差,值得与之结交一番。
“此时书生手中不是折扇、笔墨,也不是书本、文玩,而是长剑相伴、结伴出游,果然是民风彪悍,好一派汉家风骨!”
刘病已先是对着樊明、张臣、刘宏三人拱手为礼,而后便说道:“这把宝剑是在下千辛万苦铸造出来的,自然不能轻易出手,不过今日次卿与三位一见如故,如果诸位有心,在下愿以五万铢出手!”
“五万铢!”
“这么贵啊?”
不过,樊明、刘宏、张臣三人却依旧不死心,毕竟三人还是有些家底的,至少也是士族子弟,便想要再争取一下。
樊明想了想,说道:“就不能少一些吗?”
刘病已摇了摇头,旁边王头都看傻眼了,竟然没想到刘病已给出了这么一个天价,担心双方谈崩了,便笑着说道:“时候不早了,小老去安排些吃食、酒水,边吃边聊。”
“如此甚好!”
刘宏急忙应承着,樊明、张臣也是纷纷赞同。
很快吃食上来,众人交谈一番之后,刘病已得知樊明、刘宏、张臣三人都拜在城内大儒澓中翁门下学习诗经,平日里常结伴仗剑出游,也喜欢辞赋文章、饮酒而论,几人从朝政得失、军伍战役,再到民生百工、经邦济世,可谓是无所不谈。
刘病已越发觉得自己与三人意气相投,樊明的谋略、刘宏的精算才学、张臣的刚正不阿,都给让刘病已钦佩不已,心中定下结交三人的打算。
几人觥筹交错之后,刘宏便再次提及宝剑的事,三人都想重金买下,不过还是委婉的表明,五万铢是无论如何都凑不出来的,希望刘病已降价,或者许可三人用物品抵扣。
刘病已沉吟一番,突然大笑起来,说道:“三位皆是才子,次卿又与三位相谈甚欢,正所谓宝剑赠才子、骏马配猛士!次卿便锱铢不收,将这把宝剑赠予三位好了!”
樊明、刘宏、张臣闻言顿时呆住,看向刘病已的眼神闪烁不定,这哪里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分明就是一位气度不凡的世外铸剑大师!
而王头则彻底傻了眼,一句话的功夫,五万铢就没了?
樊明、刘宏、张臣三人几乎同时起身、大礼拜谢,而后说道:“次卿如此仗义,我等敬佩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