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想要靠近
商小言是第二天从连夜赶回来的裴铭处得知了姜谨然的发病原因，是因为姜家老爷子的一通电话。
姜爷爷作为姜氏集团的掌权人和姜家的一家之主，强势惯了，他才不管姜谨然是不是病人，他认为人都出院了还不回公司上班就是怠惰，直接打电话去把姜谨然骂了一通，说他没有责任心，矫情，说他让他失望了……
抑郁症病人最怕言语刺激，发病期他们的思维跟正常人就是不一样，一些无心的话都会成为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可惜能真正了解抑郁症的人很少。
商小言忐忑，她也属于一知半解的那一类，于是直接问道：“裴医生，需要我怎么做？”
“聆听，陪伴，劝他接受心理治疗。再有就是改善他的睡眠和饮食，这也是目前尽快要解决的事。”
和裴铭又聊了一会儿细节和注意事项，商小言回到了病房。
阳光从窗帘缝隙中钻了进来刚好洒在男人盖着被子的双腿上，那是一双修长的腿，却再也无法站立起来了。
商小言目测他的身高应该有一米八以上吧，她想象了一下他走路的样子……哎，实在是太可惜了，任谁直面这样一个不可逆转的结果都会崩溃。
一室的宁静，折腾了一晚上的商小言终于扛不住困意睡着了。
——
姜谨然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懵，在看到趴在床边皱着眉睡得有些不安稳的女孩子时，昨晚的记忆渐渐被唤醒。
是她，昨天就是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儿把自己从悬崖边给拉了回来，还告诉他愿意陪着他一起面对。
她是认真的吗？
还是只是敷衍他？
姜谨然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他竟然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一旁她的小手，直到和记忆里温暖的感觉重合，他才终于确定这一切并不是梦。
一个礼拜前商小言对他而言只是出现在求职表上的一个名字，在裴铭跟他讲了商小言的情况后，他毫不犹豫的把工作机会给了她。同是车祸受害者，他也希望能帮她一把，反正这个职位也只是为让家里安心而虚设的。
经过快一年的复健，他生活自理已经完全没有问题，并不需要她的协助。
而现在，他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美丽的女孩儿，她仿佛是一道光出现在了他黑暗龟裂的生活里，让他渴望。
今日阳光正好，从窗帘缝隙挤进来的暖阳刚好笼罩住了趴睡着的商小言，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降落在凡尘的天使。
他又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手指轻轻抚上了她微蹙着的眉。
她会是在担心自己吗？
现在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看看她了。
这是一个十分清纯美丽的女孩，肌肤莹润细致，精致的瓜子脸，小巧的鼻，水润的唇，灵动的美眸此刻紧闭着，又黑又长的睫毛偶尔微颤，乌黑的长发被她束成了高马尾，虽有些凌乱，却依旧如同黑色锦缎一般光滑柔软。
她应该就是大多数男生心目中清纯校花的模样。
姜谨然觉得今天的自己仿佛着了魔，完全不受控制，他的指尖再次不由自主地轻移，触碰到了她羽扇般的睫毛，羽睫微颤的同时姜谨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电流贯穿了一样，酥酥麻麻的。
正当他想要收回手时商小言醒了，略有些迷蒙的双眼和他的对上，不由怔了一下。
姜谨然瞬时顿住，从她山葡萄般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的局促。
刚想着要找措辞解释一下，却见女孩的脸上泛起了笑容，眉眼弯弯唇角上扬，让姜谨然终于愿意相信原来笑容真的可以让人一秒沦陷。
他庆幸自己此刻已经撤了监测心跳的仪器，不然一定会被人发现他竟然心跳瞬间狂飙到不可思议。
姜谨然要住院观察三天，顺便做些例行的检查。
他放了商小言三天带薪假，医院这边有裴铭亲自接手照顾着倒是不用担心，商小言也的确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安排，也就没客气。
作为表现良好的员工，商小言离开医院前终于如愿加上了老板的微信，这让她颇为开心，心满意足地回家补眠去了。
回去的路上，她迫不及待地在手机上搜索“抑郁症”，各种相关讯息狂炸而来，颠覆了她一直以来对抑郁症的认知。
“不要对抑郁症患者说加油”，“不要评价”，“不要强行正能量”……
嘶，竟然有这么多的禁忌，商小言觉得她很有必要回去认真做下笔记了。
——
年轻真好，商小言补了一觉后就又精神抖擞起来。
她赶紧起床，按照罗列出来的表单开始行动。
她做出了决定，打算陪伴姜谨然长期抗战，所以一些事情她得提前安排妥当。
作为同盟军，商小言和裴铭的联系倒是多了起来。
下午她还没出门裴铭就打来了电话，告诉她姜谨然的情绪还算稳定，就是没什么精神也不爱搭理人，说他洗完胃后需要禁食二十四小时，还得喝上三五天的流质，医院这边都会安排不用操心。
商小言想了想抽空跑了一趟书店，挑了几本榜单上的新书和最近期的杂志，又专门买了一个音质不错的MP3随身听，回家后就打开了电脑专心地帮姜谨然挑歌挑音乐。
他会喜欢谁的歌呢？不好猜，还是直接问问吧，于是商小言给姜谨然发了短信。
陆陆续续发了几条却始终没有回复，商小言也只得放弃，索性依据自己的喜好挑选下载。
等全部弄完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她伸了个懒腰，拿过手机看了一眼，依旧没有回复。
他的心情好些了吗？已经休息了吗？
想了想她登录了自己的喜马账号。
考大学时她跟着闺蜜林翩翩一起选择了播音主持专业。课余翩翩喜欢玩短视频，她不想露脸就做了有声书主播，平时接一些小说的录制也是很不错的副业。
那时她还一时兴起开了一档情感栏目叫《小蜗牛的大树洞》，还挺受欢迎的，给她吸了不少粉。有不少粉丝夸她的声音疗愈，说晚上睡不着就听她的节目，心情会变得好起来。
最后一期的节目停滞在了一年前，父母出事后她的整个人生轨迹都改变了，直到今天对自己的未来她还依旧是茫然的。
拉回思绪，商小言点了转发微信，选择了好友姜谨然。
【商小言】：姜先生，祝您好梦！如果睡不着也没关系，可以听听我的音频，我的很多粉丝可都评价说我的节目很催眠，你无聊的话可以帮我鉴定一下。晚安！
——
崇仁医院的头等单人病房内，打发走了呱噪了一天的裴铭，姜谨然一个人躺在床上，他默默地盯着商小言的留言看了很久，不是他不想回复，而是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答复她。
他早就意识到自己有忧郁症了，因为这段时间他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想不出还有什么是自己感兴趣的，他很想能睡死过去，却整宿整宿睡不着，不想吃饭不想复健也不想出门，他只感觉到累，没有边际的累，即便是躺着也累。
有时候他莫名很想哭却还是强忍住了，因为他不想越来越厌恶自己。
最后只有在想要放弃一切得到解脱的念头出现时，他才能感觉到有片刻的释然。
就在姜谨然又觉得自己将要被无底黑洞吸进去时，商小言发来了个链接，是她节目的音频。
他相信她的粉丝没有夸大，她的声音本就轻柔婉转自有一种魅力。
昨天晚上她对他的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总是一遍遍地在他脑海中回荡，他无法否认自己喜欢她的声音。
姜谨然直接按了链接，他看到了她的头像——一只呆萌的蜗牛，她的主播名就叫“倔强的小蜗牛”。
他随意点开了一个音频，她的声音便轻轻柔柔地流泻了出来，姜谨然闭上了眼睛，今晚有了她的陪伴似乎没有那么孤单难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