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诡井
黑雾声势浩荡，卷起的冲击波却如清风拂面，黑雾乘着这股清风瞬间弥漫整个村落。
黑夜，突然降临了。
整个村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混乱中，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祖祭发生这种场景，不是应该在祭祀结束之后就守得云开，晴空万里的吗？
刘启明这会儿也站起来了，虽然伸手不见五指，却能听到众人混乱的呼喊声。他顺着印象抓住身边的哥哥，大声喊道：“哥！快让大家安静，组织大家伙儿回家里啊！”
刘启能这会儿才醒悟过来，连忙照着弟弟说的做，大喊道：“大家伙，大家伙！听我说！大家把身上的打火机啥的都掏出来，点上！点上！照着光先回各自宅子里！”
众人听到村长的声音，仿佛找到主心骨，连忙一个个打亮打火机啊。都是土里刨食儿的，烟不离手，打火机几乎人手一个。这些1块钱一个的打火机一起点亮后，竟然如海港的灯塔，让众人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回去，都赶紧回去先！”
在村长的催促下，众人用手护着火苗，一个接一个三三两两赶紧往村子里跑。
刘启明这会儿满脸凝重，喃喃道：“这特娘的……出事儿了呀！”
这刘家村会有什么事，李慕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现在爽极了！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爽过！
蓬勃的黑雾弥漫过身体的时候，李慕感觉就像是带着满脑子的泥泞重进清爽的瀑布，眼前什么混乱的色块，什么恶心的畸变，还有那些令人作呕的尖叫，无意义的呓语，一下子被冲击得一干二净，整个灵台在此刻竟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所以，祭祀是成功了？可是听远处那些嘈杂的声音，又不像。难道是失败了？所以，让我清醒过来的，是那口喷烟的石井？
李慕有些疑惑，但是不管怎么说，真相定然就在祭祀的祖地，那口古井上！
“爷爷！我们过去吧！”李慕喊了一声，发现李老汉紧抓着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
“爷爷！爷爷！”
李慕慌乱地四处张望，可是如今周围一片漆黑，哪里能看到李老汉的踪迹？
摸了摸眉心，强自镇定下来的李慕咬咬牙，高喊：“爷爷！爷爷！我们往祭祀的地方去！就是亮着光的那里！”
而后一跺脚，摸着黑，朝着亮光的地方慢慢走去。
山路崎岖，却难不倒前世翻山越岭走村下乡的李慕。伴随着被树枝划过的不适，李慕离人群越来越近，清醒之后灵敏得有些出格的耳朵竟然能够约莫听到村民无序的喊叫声。
从村民的话中，李慕听出来，似乎由于村长的擅自决定，让祭祀仪式出了问题，祖传的那口老井里头喷出了这漫天的黑雾，现如今一个个都是在往村里的家中赶。
看来对自己起作用的，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祭祀，而是这口陈年老井。
李慕有意折返直接去石井处，无奈天色实在太黑，没办法找到确切的位置，只能远远地跟着人流，往村里走去。
刘启能兄弟俩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将近晚上10点了，倘若不是对村路熟悉，在这么黑的环境下，能不能走对方向还是个问题。
喝了口水，刘启明率先开口道：“哥，恐怕你这次，真的惹麻烦了。”
刘启能目光有些呆滞，明明就是为了村里能够发展，才改动了祭祀仪式，怎么就闹出这么大动静，不是都说，牛鬼蛇神都是封建糟粕吗？怎么这糟粕，还就特娘的成精了呢？
刘启明在京城待久了，又是传统文化方面的研究专家，虽然没有直接接触到这些东西，但是或多或少都有听过一些传言。经历了这次村子的事情，心中纠结，恐怕那些空穴来风，未必就是假的。
“哥，这会儿就咱哥儿俩在，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旭日的人，让你改动的祭祀？”
刘启能呆呆地看向弟弟，突然眼睛里放出骇人的精光：“对对对！就是那群资本家！他们说的不能用人祭祀，否则批不下来投资！对，找他们去！找他们！”
说着刘启能慌乱地站起身来就要往外冲出去，还没等他站稳，就见一伙西装革履的人走进了庭院，为首的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手里提着一盏看起来像是解放之前风格的煤油灯，幽若的灯光忽明忽暗，却能坚定地穿透门外的黑雾，照亮身周五六米的范围。
刘启能见到眼镜男，就跟见到救星一般，猛地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臂，凄声道：“徐经理！徐经理！出事儿啦！大事儿啊！这祭祀……”
徐经理缓慢而坚定地把刘启能的手扒开，道：“刘村长，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不用着急，放心，影响不大。”
声音出人意料的有些苍老沙哑，与他外表年纪格格不入。
“可是现在村里……”
“好了！交给我们就好，放心，我们是专业的，这种事情，我们处理过很多。”徐经理漫不经心地拍了拍刘启能的肩膀，道：“现在，告诉我，按照以往的时候，你们都是怎么挑祭品人选的，记住，一点都不要隐瞒。”
听到这话，刘启能还没啥反应，在一旁的刘启明却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似乎，这些号称旭日的投资考察队，更关心祭祀，而不是村子的投资改造。
“是人就行，是人就行！”刘启能连忙道：“只要是25岁以下的青壮年，镰刀割腕，血祭，要涂满祭坛，就是井口，还有，还有，镰刀要提前用去年的人放血，养三天！”
徐经理朝身边的人看了一眼，边上的一人手执纸笔点了下头，表示已经记下来了，这才对刘启能道：“很好刘村长，现在你就在家里休息，等……”看了一眼表，他继续到：“再过两个小时，我们就能把事情解决了。”
说完徐经理有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过身去，临了余光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刘启明，随机大步离开。
刘启明看着一群人的背影，皱着眉，直到煤油灯光快消失不见时，才一咬牙一跺脚，不理哥哥的叫喊，尾随着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