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余风失踪
朱雀使面色微变,看向南宫昊。
黎生微笑道:“南宫门主,你因何觉得不妥?”
南宫昊正色道:“属下以为,当年钜子率众位兄弟助吴拒梁,梁吴订立和约而今已十数年。这十数年间,梁国未曾兴一兵一卒,百姓安定,不再饱受刀兵之苦,实属不易。今若贸然起事,岂不又要令天下百姓再陷战火之中,钜子和众位兄弟不可不察。”
朱雀使淡淡道:“这位南宫门主说百姓安定,岂不知梁境之内,百姓流离失所者比比皆是。”
南宫昊道:“朱雀使所言纵使不虚,我辈江湖众人该做的是扶危济困,惩奸除恶,却不是起事诛君。”
解无命冷笑道:“南宫门主,听你之言,对梁国似是颇为回护。”
南宫昊道:“属下绝无此意。属下也是当年随钜子拒过梁人的。”
解无命冷冷道:“亏你还记得抗梁之事。梁国残暴,若不是我尚贤馆上下齐心与梁军死战,吴国早已蹈南楚覆辙了。我看你是连墨祖的事迹都忘了。”
南宫昊面无惧色道:“解右使,先祖墨子当年只身入楚营,以衣带为墙,以木为械,破公输班攻城九法,以此劝说楚王,旨在止战,却不曾率禽子等众人随宋国伐楚,与如今朱雀使所议非是一般情势。属下正是遵墨门兼爱非攻祖训,才认为朱雀使所言不妥。”
解无命愠怒道:“时移世易,祖训大义,岂是你一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暴梁如今的确未曾兴兵,但你敢保梁国绝了再起刀兵的念头吗?”
南宫昊丝毫不退让,说道:“这个属下确实不敢担保,若梁国再起不义之兵,我辈自当竭力止战,但方今战事不起,何需擅动?何况兵法非我辈所长,战端一起,一旦不慎,反给梁帝兴兵借口。”
众门人中有不少人暗自点头,心道到时候梁帝势必有借口置和约于不顾,再次攻吴。
解无命怒道:“要打就打,咱们尚贤馆这么多人,又有众多江湖豪杰联手,还怕他梁国不成?”
南宫昊缓缓道:“解右使,刀剑无眼,百姓好容易有了十几年安稳日子,你忍心让他们重新过那种兵荒马乱的生活?”
解无命一时语塞,不再理会南宫昊,双目盯向杨百川:“杨门主你又有何高见?”
杨百川道:“属下也是和南宫门主一样的想法。”
解无命又看向明字门和天字门的门人,高声道:“你们呢,你们也是和你们门主一样吗?”
二门众门人面面相觑,有些门人并不赞同门主的想法,但门主有言在先,他们也不便多说什么,都沉默不语。
解无命又将目光投向宋星,却见他低头不语,并不打算说话,便哼了一声转向卫孤云,悠悠道:“卫左使,果然你的属下都念及你是梁人,对梁国都存着一份情谊啊。”
卫孤云正色道:“解兄,我尚贤馆眼中,从无梁吴之分。何况我奉钜子之命统属明、天、非三宗门,这三宗门仍是尚贤馆宗门,俱听命钜子号令,非是孤云的宗门,何来念及孤云是否是梁人一说。”
解无命道:“暴梁之罪,罄竹难书,若非念及你是梁人,南宫昊和杨百川怎会出言反对。”
卫孤云一笑道:“解兄,钜子今日召集门人,正在商议屠龙会所倡之事。既是商议,各宗门有意见不同也属正常。”
解无命道:“那卫左使又有何高见?”
卫孤云看了一眼解无命,起身对黎生道:“钜子,属下以为,墨祖倡兼爱非攻大道,此是墨门立身之本,诛暴梁之事,尚贤馆实不宜介入。”
不等黎生说话,解无命哈哈大笑道:“果然如此,卫孤云,你和你这几个门主口口声声墨祖,心里担忧的只怕是住在安陵邑那个梁国质子的安危吧,如此为一人而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好啊,好啊。”
解无命不顾钜子在座,直斥卫孤云之非,众门人无不面面相觑。
正此时,自尚贤馆总坛大门之外,几人疾步走了进来。众人看去,见进来是尚字门几个门人,为首的是尚字门副门主范扬。有人这才注意到,方才尚字门不仅余风不在,范扬也未到。
范扬满头大汗,跌跌撞撞跑到台前,急道:“属下范扬拜见钜子,拜见解右使。”
众门人见范扬只对卫孤云置之不理,不禁纳罕。
黎生愣道:“范扬兄弟,为何来迟,何事这般慌张。你们余门主呢?”
范扬面色忧急,声音有些哽咽道:“禀钜子,属下来迟,正是去找余门主了。”
黎生微微皱眉问道:“余门主身在何处?”
“禀钜子,”范扬道,“余门主昨日晚间外出,一夜未归,今晨属下担心余门主,便带门人四处寻找,至今下落不明。”
余风失踪了,众门人都是一惊,有人不由得纷纷偷眼看向卫孤云。卫孤云仍面色平静,不动声色的看着范扬。
“余门主昨夜去哪里了,怎会突然失踪?”解无命说着,转向黎生,“钜子,此事颇为蹊跷,请钜子明断。”
范扬看了一眼卫孤云道:“钜子,属下怀疑余门主失踪与卫左使有关!”
解无命双眉一挑,问道:“怎么说?”
范扬道:“属下听说,余门主曾因梁国质子遇刺一事与卫左使有些过节。余门主答应卫左使三日为限查明真相。三日之期已至,余门主却失踪了。”
南宫昊道:“范门主,你这话在下不能苟同。当日在下也在场。三日已过,余门主却不见踪影,怎知他不是畏罪潜逃?又和卫左使有何关系?”
众门人纷纷点头,都觉得南宫昊所言甚是有理。
黎生沉声道:“范扬兄弟,你怀疑卫左使与余门主失踪有关,可有真凭实据。”
“我……”范扬欲言又止。
解无命急道:“范门主,有何发现,钜子面前但说无妨。”
范扬迟疑片刻,说道:“属下问过门中兄弟,听说昨晚卫左使曾派人令余门主到安陵邑外与其相会。”
南宫昊问道:“范门主是听何人所说,又是何人来传令余门主的?”
范扬道:“何人传令属下确实不知,但属下身后这几个门人见门中焦挺兄弟急匆匆去见余门主,便有人问了一句,焦挺兄弟说,卫左使派人请余门主到安陵邑南城外相见,后来又看到余门主带焦挺兄弟出去了。”
南宫昊道:“那焦挺兄弟现在何处?”
范扬道:“他随余门主出去,也未曾回来。”
南宫昊皱眉道:“范门主,焦挺不在,仅凭门人几句话就认定余门主是被卫左使召去,未免草率。”
范扬道:“焦挺随余门主同往,余门主若遭遇什么不测,他自然不能幸免。”
南宫昊道:“范扬,你说来说去,仍只是猜测,还是没有真凭实据指证左使。何况昨晚左使一直都在鄢陵侯府,属下及门下兄弟皆可作证,如何与余门主在安陵邑外相会。”
范扬却不回应,从怀中掏出一块铜牌,双手举过头顶,对黎生道:“钜子,属下今晨率兄弟到安陵邑南城外四处寻找,见密林之中有打斗的痕迹,并发现了余门主的腰牌。”
解无命飞身从台上跃下,接过铜牌看了看,面色大变,转身对黎生道:“钜子,这正是余门主的腰牌。”
范扬说到这里,扑通跪倒,高声道:“禀钜子,属下怀疑卫孤云是梁国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