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水墨山水
“廷尉大人，邓峰自然不会凭空消失，想来东市之中自有他藏身之处。”莫小易道。
江浩颔首，问安平君下人道：“耿烈是在何处跟丢了邓峰。”
下人道：“东市中人头攒动，将军人马进入东市之后，引起大乱，想来邓峰或许趁乱脱身了。”
江浩眉头紧锁道：“你回去禀奏安平君，请他令耿烈务必对东市地面各个店铺详细盘查，再者天都各门也需立即封锁，以防邓峰有机会逃出天都。”
下人拱手道：“小人遵命。”
打发了那名下人，江浩与莫小易不再耽搁，即刻赶往邓峰的宅院。
邓峰的宅子坐落在南城一条小巷之内，巷道狭窄，区区两进院落，院墙斑驳，与典客行人的身份也是极不相称。
江浩和莫小易到时，廷尉府的人马已将小巷封锁，并包围了宅子。宅内一个老仆，面容焦黄，头发花白，牙齿掉落了好几颗，此时正跪在门前瑟瑟发抖。
江浩沉声问道：“邓峰宅内可还有旁人？”
老仆颤声道：“回……回大人，邓大……邓峰家中并无他人，只有小人照料日常起居，看门护院。”
“你到邓峰家中多久了？”
“回大人，小人来邓峰家中时间不过两三年。小人原本是逃难到天都的，邓大人……邓峰见小人年迈又可怜，便收留小人在府中侍候。”
“平素到邓峰家中的都有些什么人？”
“回大人，邓大人家中实在简陋，平时并无什么人到家中做客。”老仆回答道。
“怎会如此？”江浩显然不信，“邓峰乃朝堂典客行人，难道平素一个来拜访他的人都没有吗？”
“确实没有。”老仆答道，“邓峰从不在家中会客，据小人所知，他也没什么朋友，除了朝中各府传令之人，并无他人来拜访他。且邓峰公务繁忙，每日早出晚归，大多时间都不在家中。”
江浩与莫小易相互一望，皱了皱眉，即命人将老仆带回廷尉府，随后带人走进邓峰的宅院，吩咐下去各个房间逐一查抄可疑之物。
邓峰宅院陈设极其简陋，想来老仆年迈也无力收拾妥当，庭院中院墙下更是长出荒草。江浩与莫小易站在庭院中。
“小易，你有什么看法？”江浩问道。
莫小易苦笑摇了摇头道：“廷尉大人，我看咱们可能要白忙乎。”
江浩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邓峰应该另有住处。”
莫小易颔首道：“不错，老仆说他早出晚归，又从不在此处会客，想来此处只不过是邓峰遮人耳目的住所，紧要之物应该也不会在此有所发现。”
江浩叹了口气道：“想不到这邓峰竟是如此心机深沉之人，低调隐忍这么多年，朝中之人无人注意到他。他若真的逃了，这条线索只怕要断了。”
果然不多时，廷尉府搜查的各支人马陆续复命，并无什么特别发现，只是在邓峰的书房的一堆书籍中发现了一只木匣。
江浩和莫小易将木匣打开，内里是一个卷轴。莫小易取出卷轴，展开一看，原来是一幅水墨山水画。画中所绘远处三处高耸山峰，近处则是碧波荡漾的潭水。
画没有题签，只在左上角写了四个字。莫小易见到这四个字，心里蓦然一动。
“至乐无极……”江浩愣道，“这画和这四个字似乎是道家的意境，邓峰存着这幅画是何意？他不是出身龙阳书院吗？”
莫小易隐隐想到紫微功第七境正是至乐，难道邓峰和道家还有什么渊源？
“廷尉大人，可认得这四个字是何人笔体？”莫小易问道。
江浩摇摇头道：“不曾见过。难不成是邓峰仕途不顺，竟起了修道之心？”
莫小易淡笑道：“大人，邓峰若有修道之心，又岂会兴风作浪。但这幅字画，我看大有文章。”
“哦？你看出什么了？”江浩转头凝视莫小易问道。
“据我看这四个字，似乎是用左手写就的。”莫小易道，“先前我在宝林山庄发现的字条之中，便有一张上的‘峰’字，北狄王妃曾认出是用左手写的，这四个字虽然与那个‘峰’字笔体有所不同，但从笔锋笔意看，应该也是出自左手。”
江浩细细端详良久，点了点头道：“不错，确实如此。但这二人是否为同一个人呢？”
莫小易道：“查清此人，也许就着落在这四个字上。据我猜想，那个‘峰’字虽然也是左手写成，但恐怕书写之人有意改变笔体，而这四个字既然写在字画上，很大可能是其本人的笔体，咱们按照这个笔体查访，或许能够找到题写字画之人。”
“但也不排除一种可能，”江浩凝眉道，“那就是写字之人是故意用左手书写，以掩盖其真实的笔体。那样查起来就有些难度了。”
江浩说着，目光投向莫小易，忽见他愣愣出神：“小易，小易，你想到什么了？”
莫小易回了回神，说道：“大人说到写字之人故意用左手书写，我回忆起当日那封模仿卫院长笔迹写的书信，似乎也是左手写的。”
“卫院长深居简出久矣，能见到卫院长笔迹之人并不多……”江浩突然双眉一凛，“邓峰，他不正是卫院长的弟子嘛？”
莫小易凝眉沉吟道：“邓峰是否善用左手，这不难查，只是就算卫院长的仿信是他所书，那张写有他名字的字条，只怕不会出自他之手。”
见江浩微微颔首，莫小易又道：“书写卫院长仿信之人，与屠龙会关系不小，同时又熟悉卫院长的笔迹，所以此人无论是否是屠龙会部属，都该是朝中之人，也许是邓峰，也许是另有其人。而若是另有其人，此人或是邓峰的主使，或是邓峰同谋。”
江浩道：“那就先从邓峰是否善用左手查起，此事可调取典客府邓峰经手的公文，也可讯问崔九方。”
莫小易顿了一顿道：“其实还有一人可以询问。”
江浩一愣，目光投向莫小易，旋即明了：“你是说……卫院长？”
莫小易重重点了点头。
江浩沉吟半晌，叹道：“若要拜访卫院长，只怕还需陛下下旨。自陛下御极以来，龙阳书院已久未招收门徒，这些年卫院长一直闭门修学，不再与闻朝堂之事。想要拜访他只怕有些难度。”
莫小易愣道：“这是为何？”
江浩摇摇头道：“个中缘由，我也不是十分清楚。还是先从崔九方这里下手吧。”
莫小易有些失望，他想见卫珣，其实还有一层原因，想亲眼见见师父的父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江浩将书画卷起，准备放回匣中。莫小易手捧着木匣，有些失神。江浩将卷轴放回木匣，莫小易没有接稳，啪一声木匣连同卷轴跌落在地上。
莫小易急忙将卷轴和木匣拾起，蓦的惊道：“廷尉大人，这木匣有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