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竟魂魄不全
云小狼幽怨地望了镜弦一眼，随即又眼巴巴地盯在被火烤得滋滋作响的肉串上。
镜弦嘿嘿笑着，将两根肉串抛到他的木碗中，温声道：“吹凉再吃，别烫了嘴巴！”
云小狼欢呼一声，用树叶垫着抓起一根肉串呼呼吹了两口气，急忙忙啃了起来。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手中的肉串也烤得焦黄，镜弦再顾不上小狼，埋头大吃起来。
吃饱喝足，镜弦枕着手臂翘着腿躺在山坡上晒太阳，云小狼赤着小脚丫踩在小溪里用沙子洗木碗。
镜弦看得可乐：“小狼崽，那就是个木头小碗，脏了扔掉。这山里最不缺木头，姐姐再给你做一个就是，干嘛费力洗它？”
云小狼瞥她一眼，不满道：“这可是姐姐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我要用一辈子的。”
镜弦原想说木碗还是勤更换比较好，可当她看到小孩清洗木碗的认真样子，又将这话默默地收了回去。心里暗自盘算着，大不了耗费些灵力，好好给这个木碗加上一层防护，保准它能用个几十年。
夏日清早，日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晒得镜弦昏昏欲睡。
正当她陷入梦乡时，突然听到云小狼在山洞里“啊”了一声，接着便从山洞里跑了出来。
“姐姐，咱们山洞里多了个人，他是谁啊？”云小狼边跑边喊。
镜弦伸了懒腰，懒洋洋地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啊，昨晚碰到的。那人身上都是伤，我就把他带回来了。不过，看他那伤势，我只怕是捡了个大麻烦。”
云小狼停住脚步，缩了缩脚尖，抠着手指头，嘴里嘟嘟囔囔：“我也是姐姐捡回来的，我不麻烦……”
得亏镜弦耳力好，才没漏掉他后半句话，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小小年纪想那么多！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当心变成小老头！”
云小狼并不理她的调侃，只认真重复道：“我不是麻烦！我能做好多事情！我会讨饭，会洗碗，还会打扫山洞！”
镜弦揪了揪小孩柔软的发丝，用头绳扎了两个小鬏鬏，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说：“小狼崽很难干，从来不是麻烦精！”
云小孩羞涩地摸了摸小鬏鬏，脸红红地跑进了山洞。
这一天里，小狼拖着扫帚精神抖擞地将山洞和树屋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又一遍，连铺床用的动物毛皮都被他一块一块地抖了好几回。
镜弦不愿打击小孩的积极性，由着他去，自己则在山坡上睡了大半天。
失了大半灵力，她的身体仿佛变成了小时候玩过的那只漏气的皮球，她仿佛能看到丝丝缕缕生气正从体内缓缓地逸散了出去。
看来，她今晚还得去一趟乱葬岗。
连着往那个乱葬岗跑了两夜，镜弦收集了不少残魂，经过熔炼终于得了不少灵力，补足了身体的亏空。
这天夜半，镜弦结束修炼时，云小狼早已睡熟，她悄悄地从小孩枕头边取走了那只木碗。
镜弦仔细地用清洁术将木碗里里外外清理了几回，再用师父曾经教给她的锻剑古法，将木碗煅造了一回。
看着木碗周身蕴着的淡淡光辉，镜弦不禁雀跃，她居然独自炼成了一个法器！
虽说品级很低，但终归是有了灵性。
这下好了，云小狼的这只碗准能用上一辈子！
“姑娘？”一声低唤让镜弦回过了神。
她转头看去，就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蓬头垢面地正摩挲着山洞的石壁往外走。
他个子小小的，身形消瘦，破碎的布条挂在身上，像个小乞儿。
可能是察觉到了镜弦在看他，少年缓缓咧开嘴想要笑了一下。
只是，那笑到了半途忽然停了下来。他伸出手碰了碰脸颊，大概是摸到了脸上的伤疤，上扬的嘴角扯成了一个苦涩的弧度。
镜弦撇撇嘴，这小混蛋演得也太假了。她耗损了那么多灵力， 不光治好了他的骨折，就连皮肉筋骨也都给他滋养过了。留着一些表面上的伤疤没做处理，也不过是掩人耳目，为了不让外人起疑罢了。
这小子倒好，在她面前扮起可怜来了。
镜弦起身将木碗悄悄塞到云小狼的枕头边，朝少年走了过去。
“姑娘？”他再次唤道，声音沉闷嘶哑。
“是我。”这次，镜弦应了一声。
他忙朝镜弦拜谢道：“容景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只是我现在一无所有，实在是无以为报，若，若姑娘不嫌弃，可否留我在姑娘身边儿当牛做马侍奉姑娘？就算做个跑腿儿的也好，当个洒扫的小厮也好，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姑娘只管吩咐，容景惟命是从！”
容景说得真诚，说到激动处，声音拔高，甚至出现了几个破音。
容景觉得很丢人，最近一段时间也许是吃坏了嗓子，说话的时候，嗓子有点疼。声音稍微高一些，就好像是什么东西卡住了脖子一般，又粗又嘶哑，难听得很。
容景靠在石壁上各种自怜，镜弦却有些心不在焉。
或许是灵力恢复了的缘故，镜弦这才发现容景的身上竟然少了两魄！丢失的那两魄似乎还是被强行剥离出去的，连带着剩下的魂魄都受到了损伤。
取人魂魄可是玄门中的禁术，俗世中竟也有这么厉害的人？
没得到镜弦的回应，容景又诚恳地躬身谢了一回。
镜弦止住他的动作，斟酌着问道：“除了骨伤皮肉伤，你身上可还有其他不妥之处？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容景听到问话失神了好一会儿，半晌才道：“我自幼眼盲，吃东西品不出味道，还有心疾，不能跑跳，也不能太悲太喜。”
镜弦皱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容景叹了一声：“大夫说，我的眼睛是完好的，眼盲可能是因气血瘀滞引起的。”
镜弦觉得很可惜，这么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竟然无法视物。
“这些毛病是胎里带的，还是长大后才得的？”
容景回忆了一番说：“奶娘说，我五岁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后来，病虽好了，却留下了一些后遗症。大夫说，这些症状在成年后会有所缓解。我日日都盼着自己能早日成年，好看看春华楼里各位姐姐有多好看。姑娘，你肯定也好看，人美心善赛过天仙！做姑娘的跟班也是一种福气！”
镜弦没理会他不着调的言语，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听师父说过关于移魂的事。
她小时候就特别怕黑，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师父得知后，便在她床边守着，等她睡熟后才会离开。
后来，她还央着师父给她讲故事。
师父很无奈，只好搜肠刮肚地想一些故事讲给她听。
师父是个古板的美人，即便在讲好笑的故事时也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每次听到师父一板一眼地叙述玄门中的故事，镜弦便想打哈欠。
其中一个故事讲得便是青鬼宗的某长老将一名弟子身上的一魂两魄移到自家孙子身上的事。
镜弦听得心里发寒。她没想到，道门之中还有如此阴邪的功法！
师父说：“这种禁术有违天和，终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镜弦记住了这句话，也记住了师父说这话时复杂的神情。
她从乾坤袋里取出摄魂镜，手指摩挲着冰冷的镜面，心里沉甸甸的。
师祖好像说过，煅魂是师父专门为她所创的功法。这套功法能将残魂的魂力熔炼成为她所用的灵力。
用别人的魂力来炼制灵力……
煅魂，莫非也是一种禁术？
师父创了这门功法，修行上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镜弦不敢继续往下想……
也不知师父如今在哪里，澜山可在这方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