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好像是套路贷
“吕教主……？”听到这个称呼，范同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而柳菱烟似乎很高兴寝室里清静了不少，她来到自己的床头柜前，取出一个粉色的收纳盒，打开如莲花瓣一般的盒盖，露出里面一叠光滑如镜的瓷青色花笺，每一张花笺的边角都有着几枝轻灵的兰草，兰花蕊鹅黄吐绿，秀逸绝伦。
“好漂亮的信纸。”范同虽然不懂文人雅笺的情趣，但也被眼前的纸张之美所震慑。
“这些花信子是兰花笺所做，是手工制作的极品，轻易我不肯动用。”柳菱烟低声说。
“花信子？这不是普通的信笺吗？”范同看不出这叠花笺的特别，忍不住问。
“你不知道花信子？”柳菱烟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你的背景一定很特别，学院才会收你做弟子。”她也不回答范同的问题，只是拿出一张兰花笺，提笔在上面写上：“速查五行学院三位院长与计都堂的一切背景关系，生死攸关。”写完这几个字，她将纸装进一个快递信封，将它送到门外的收发室。
“阿———”直到柳菱烟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范同才恍然大悟地惊叫了起来，“你，你……你说了半天，就是写封信寄个快递？我以为你会拿个法宝、施个功法什么的；至少也表演一下类似千里传音的神妙手段。不对，你这是用了障眼法，让我看不到你的秘密，对不对？”这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被人催眠了，他连忙转头四顾：“我刚才到底错过了什么？你已经把消息发出去了是不是？”
“你在说什么呀？”柳菱烟完全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抬起手作出安抚的手势，“别激动，别兴奋。这是无冕斋独有的信笺。写信的人将念力传入兰花笺之中，令功法沉淀，形成花信子。这花信子上的字迹一旦形成就绝对无法更改。这可是无冕斋为了确保传递的消息不会出现被篡改而专门设计的，一般的信息都不会用到这么高级的物件。”
“我倒不是怀疑你这个信纸的高级和珍贵，但是大姐……有快递这工夫，你打个电话行不行、发个微信好不好？寄信多浪费时间啊！”范同郁闷地问。
“学院也不让带手机啊，再说了，这里也没信号，你说怎么打电话、发消息？”柳菱烟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范同。
“喔，也对哈……我觉得你知道得可真多，都可以给我上课了。”范同口不由心地说。
“哼。”柳菱烟朝他皱了皱鼻子，不由自主地莞尔一笑，“你说吧，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接下来……”范同微微一愣，现在他们除了等待无冕斋关于这几个嫌疑人的资料，其实什么都做不了。他挠了挠头，忽然笑道：“不如，我们聊聊你的家里人吧？伯父伯母身体好吗？”
“去！”柳菱烟啐了一口，抿嘴忍住笑，冲出门去，范同笑着追了出去。
听雨轩十三号宿舍门外此刻正排着长长的人龙。学院一年级各个系的新生们在这里汇聚一堂，队伍一直排出了聆霞居的院落，甚至围绕宿舍区转了里三圈，外三圈，那架势不比买红歌星演唱会门票的场面差多少。
“出什么事儿了？”范同凑到一个弟子身边问。
“嘘，别吵，吕教主在发教点。”一个年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峨嵋派小道姑严肃地说。
“什么教点？”范同好奇地问。
“怎么，你不知道？”小道姑瞪圆了眼睛，“吕教主是上天降下来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教点就是救我们脱苦海的圣物。”
“活菩萨？你不是道教吗？”范同挠着头问。
“罪过罪过，你不可如此质疑我们的吕教主。”小道姑闭着眼不停地哆嗦着。
正在范同和小道姑对话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不，黄厚成，你不能再犯贪戒了，你不能再让教点控制你，你要和它抗争，和它搏斗，你不能屈服！”
“黄厚成？”范同拉着柳菱烟朝走廊深处走去，赫然发现黄厚成浑身赤裸，只剩下一条打底裤，哆哆嗦嗦地缩在一处角落中，两只手捧着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包子，颤巍巍地一点点将它从嘴边移开，仿佛这个肉包有着自己的意识，一心想要钻进他的嘴巴。
在天人交战之后，显然散发香气的肉包的魅力占据了上风，黄厚成涕泪交流地张嘴一口将整个包子吞下，津津有味地咀嚼着：“哦……杀了我吧，你这要命的妖精。这温润的口感，这麦子的甜香，这百转回肠、肥瘦适中的肉味，哦，这转瞬即逝的天堂，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就是这天杀的肉包要了我的命。”
“厚成，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衣服呢？”范同在他面前蹲下身子，关切地问。
这时候，童百练已经吃完了嘴里的肉包，他睁开眼看到衣衫整齐的范同，往四下偷偷瞄了一圈，忽然发了疯一般挺身而起，一把抓住范同的外套，嘶声说：“你有钱吗？没钱这身衣服给我，我要去再买一个教点——！”
“厚成，你疯了？为了个肉包你不要命了，你这是几天没吃过饭了！”范同大惊失色。
“没有教点，人生再也没有乐趣，对不起，兄弟，你就救救我吧！”黄厚成抡起老拳，对准范同的面门就砸了下来。
“嗷——”范同闭目惨叫一声，等待着黄厚成的铁拳将自己的鼻子打瘪。“啪”地一声，范同没有感觉到击打，自己全身似乎完好无损。睁眼一看，只见黄厚成躺倒在墙角，昏厥了过去。原来是一直跟在范同身后的柳菱烟及时出手，一掌打在了他的玉枕穴上。
范同弯腰端详着双目紧闭的黄厚成，纳闷地说道：“这哥们儿怎么了，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什么情况啊？我才在图书馆查了几天的资料，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范同站起身，纳闷地说。在他一旁的柳菱烟用袖子捂着眼睛，偏着头不去看光膀子的黄厚成：“你问我我问谁去？那个，你能不能先想个办法让他把衣服穿上。”
此时，几个粗豪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现在是礼拜的时间！”
走廊中的弟子都齐刷刷地右手抚胸，低头弯腰，一起高声颂扬道：“吕圣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吕圣教主英明神武，风华绝代，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咦，这词儿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范同依稀记得这是前些日子自己在宿舍里和那帮兄弟说故事的时候讲到的前代两个著名反派教主的颂词。
“这吕圣教主是谁啊？这么大排场，以前没听说过呢。”柳菱烟乍舌道。
范同心中一紧，多少猜到了一些端倪，他带着柳菱烟在走廊里快速穿行，希望快一点到达听雨轩十三号。走廊上排队的弟子们朝他们发出阵阵的嘘声，仿佛是在抗议他们插队。
正在他走得焦急的时候，路旁寝室里发出的声音让他下意识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
“我知道你身具亡魂剑气，是天生的杀星。可你今天就算逼死我，我也拿不出更多的钱来啊。为了买这些食物，我们不但花光了生活费，还找吕教主借了学院贷，每天付的利息都是敲骨挖髓才攒下来的，你就高抬贵手，在吕教主面前美言几句，让他多宽限几天吧。”说话的是个声音清越的天门弟子。
“免谈！”接话的赫然是和范同一同入门的兰旭明。
“只要再宽限三天，在三天我家里就会给我寄生活费过来了，行不？”另一个粗声粗气的弟子说。
“那……这三天怎么办？”
“明白了，把这几天您的提水打饭，宿舍卫生，咱们哥几个全包了。”
“就这样吗？”
“好，今日我们豁出去不要脸了，这几天您的洗脚水我们负责倒了！”
“行吧，看在你们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去和吕教主说说！”
“怎么我越听越像套路贷啊！？”范同郁闷地想着，随即他浑身一激灵：看来这几天吕思聪那家伙没少干坏事，他必须赶快回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