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寿仙山上
辛月知道娘亲要送走她，最近表现的十分乖巧，不再打架闯祸，可到了上元日，她见人们都举着火把，在黑夜里奔走，那跳动的火苗瞬间让她玩心大起，自己点起一根，举着一边奔跑一边大笑。她那些小姐妹也跟着她边跑边笑，个个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明日就要送她离开了，梅姑望着她欢快的模样，满腹的心酸。
她看看身边的舞阳，微笑问道，“你怎么不去玩？”
舞阳道，“这有啥好玩的？”
她虽年纪小，心智却像个大人，问梅姑道，“娘亲，听说你要送辛月走？”
“嗯！她太顽劣，我教不了。”梅姑又笑问她，“你想学仙术吗？想学就跟她一块去。”
“不想，我只想陪在你身边。”
梅姑弯腰颔首，摸摸她的头顶，又拍拍她的肩膀，“去把辛月叫来，再跑就累傻了。”
辛月过来，她那些小姐妹也围了过来，梅姑便把她们聚到一起。
还未开口，辛月就嚷嚷道，“为什么上元节要点火把？”
梅姑看着一双双期待的小眼睛，对她们讲起，“上元节本是不点火把的，在赤水河畔，有个厌火国，他们祖上发生过大火，几乎烧光了整个王国，从那以后，国王不许百姓生火，也将国名改为厌火国。”
“那以前叫什么？”辛月插话道。
“就你多嘴！听故事不许讲话！”梅姑训完辛月又说，“厌火国跟我们一样，本也行火葬，没了火，人们便把亡者尸身放在金乌下去晒，想让那金乌神光，带他们亲人的灵魂去天堂，经年日久，致使整个王国尸臭满天。赤水三株树，灵光千叶莲，那里本是人间通往昊天的地方，尸臭飘到了昊天凌霄大殿，天帝便派人，想烧掉整个厌火国。火神祝融不愿意，天帝正犯难时，玄女娘娘坐下有个玄鸟，就跑去助那天帝。”
“她可真坏。”辛月又插话道。
梅姑笑道，“她可不坏，玄鸟飞到人间，变成了跟你们一样的小姑娘，对那国王说了详情，老国王吓得战战兢兢，根本没有主意，玄鸟就对他说，可以让所有臣民，夜里举着火把奔走，边走边呼喊，‘着火啦！着火啦！’国王就照做了。天帝派金甲天兵来看，他立在云头，见厌火国一片火海，就回去复命了。厌火国举着火把玩了个通宵达旦，而那天正巧也是上元节，从此以后，厌火国不仅用起了火，上元节里，还玩起了火。天帝也是够笨的，过了几百年，他才发现上了玄鸟的当。”
“那她肯定被天帝打屁股了。”辛月又插话道。
梅姑笑道，“没有，玄鸟是九天玄女娘娘一气化身，玄女娘娘可是上古战神，天帝哪里敢惹？”
“谁让天帝是男人呢。”舞阳插话道。
梅姑笑道，“对啊！哪有我们女人厉害，掌管人间地府是后土娘娘，管太乙散仙是女娲娘娘，天帝那一班神祇，多数也得听王母娘娘的，就连三清，也是斗不过圣母元君的，自然是我们女人厉害。”
舞阳又问，“可这凡间为何不一样呢？”
梅姑想想道，“迟早会变的，一千年还是一万年后吧！总会变的。”
夜晚临睡前，辛月又缠着她讲“小鸟”的故事，梅姑道，“天生玄鸟，降而生商，你还要听吗？”
辛月对商王朝是极其憎恨的，自然不想听。
梅姑又说，“那是他们瞎编的，肯定是契的娘亲在外偷欢，向家里人撒了谎，吞个卵只会生个屎，怎么能生出人呢？”
辛月咯咯笑个不停。梅姑又逗她道，“或许他们殷商的老祖宗，真的是坨屎呢？要不然干嘛你生下来，他们就想杀？”
辛月睡眼惺忪，微声对母亲道，“娘亲，我怎么觉得，我就是戏耍天帝的那个小鸟。”
看她说完昏昏睡去，梅姑轻拍着她，心情格外复杂。若女儿真的是带使命下凡而来，那往后的日子，不仅会聚少离多，女儿这一生，又会遭遇多少是非劫难呢？
在这个母系部落，女人的权利无限大，责任也无限大，梅姑每天要训练女兵，监督兵器铸造，化解族人是非矛盾，在女儿临行前，她让愿意跟麻姑去修行的星蕊与桑奴随行，并派自己的亲身卫队送他们出一线天，入相柳谷。
胆小的星蕊，望着前方高耸入云的绝壁吓得双腿发软。
辛月望望头顶的一线天，觉得这真是个好地方，如果在这里打架，对方想跑也只有一条路，只能被自己追着狠揍。
星蕊说，“过了一线天就是相柳谷，之所以叫相柳谷，是因为这里有条大蛇，长着八个头，个个大如盾牌，就叫相柳。”
桑奴笑道，“怕个屁啊，我们可是九天玄女的后人，我们的弓箭鬼神都怕，它就是一百个脑袋，还不是一条蛇嘛，照样搞死它。”
三人走出一线天，面前已经没了路，正不知往何处去时，凌空传来一声，“何人？”
桑奴讲明来处，只见一白衣女子从高树上一跃而下，立于三人面前。
辛月见她一身白衣，没有任何多余装饰，头上也带着东女族的发箍，眉眼与梅姑几乎一样，只是看上去冰冷了一点，便知道她就是自己娘亲的妹妹麻姑。
星蕊说明来意，麻姑冷冷看辛月一眼道，“你跟我走，其他人哪来的回哪去。”
星蕊哀告，“我们是大族领派来照顾辛月的，这样回去会被处罚的。”
桑奴仰起头，“你可以杀了我，想让我走，没门儿！”
麻姑见她目光坚定，玉指往口中一横，一声哨响，从树上奔下一条黄金巨蟒，吐着鲜红的信子。
星蕊一下瘫坐在地，“相、相、相柳！”卫兵们也吓得动弹不得。
桑奴搭弓护于辛月身前，弓箭直直瞄准巨蟒头部，麻姑见这个看上去也只有十来岁的小女孩，双腿打颤，弓弦发抖，既佩服又想笑，为了维护自己高冷的形象，她依然面不改色，看看小侄女辛月，见她笑盈盈地按下桑奴手里的弓箭说道，“这不是相柳，小姑怎么会害我们呢？”
麻姑又冷冷说到，“我平生最怕人打扰，一下多三个人，还不叽叽喳喳吵死我。”
她又解下腰间的酒葫芦，打开猛饮几大口，丢给星蕊道，“壶嘴里有酿酒的方子，你自己喝一点，剩下的给梅姑带回去尝尝。觉得好就自己学着酿。”
说完便拉起辛月，转入山涧，不见了踪影，只有那条黄金蟒，盯着她们一行，依然吐着信子，一动不动，无奈，她们只能缓缓退出几步，转身飞奔了回去。
麻姑带着辛月，绕过山涧，穿过竹林，手指前方一山说道，“前方的山叫寿仙山，你以后就跟我住山上，没我的命令不许下来，周遭虫狼虎豹很多，被吃了我可不管。”
辛月问道，“为什么叫寿仙山呢？有神仙住吗？”
麻姑道，“我起的名，这方圆百里都是我一个人的地盘，我就是这里的神仙。”
辛月好奇地问东问西，麻姑不耐烦了，“再多嘴就拔了你的舌头，以后跟着我，只准答不准问。”
到了麻姑的琼仙洞，她指着洞门口一石台道，“这里原来是小鹿睡觉的，现在归你了，除了送饭时间，你不准再往里走。”
她又问小鹿是谁，麻姑道，“就是你见过的那条蟒。”
领她上到一处高台，指给她道，“这里以后就是你练功的地方，自己玩，别指望我教你。以后洗衣做饭，挑水劈柴都是你的活，敢偷懒我就把你扔下山去。”
现在的辛月，感觉自己掉进了魔窟里，而真实情况却是，还不如掉进魔窟。
见小侄女面露苦色，麻姑问道，“你娘亲可好，部落还安宁吗？”
“她挺好的，就是缺心眼，竟然把我送到这儿来了，部落很安宁，我走后那就更安宁了。”
麻姑道，“还不是你调皮捣蛋，难以管教，要不然梅姑才不舍得把你送我这里来。”
辛月问她道，“为什么你会一个人在这儿？”
麻姑道，“跟你娘打了一架，就到这儿来了。”
辛月肆无忌惮地嘲讽，“还以为你很厉害呢，连我娘都打不过，我才七岁都能跟她过两招呢。”
麻姑又道，“你懂个屁，打赢的人，才能来这儿享清福的。你能打过她，开什么玩笑，那是她哄你玩呢。”
辛月觉得，在这种孤清寂寥的鬼地方享清福，看来这个小姑更缺心眼儿。
后来小辛月才知道，她确实是在这儿享清福，不用管理部落，还时常仗着自己会武抓个男人上来欺负，闷了还能下山去玩玩，想买啥买啥，反正没有贝币了，去找娘亲要便好，自己的娘亲要管理上万人，训练数千女兵，还要解决你占了我田垄，她睡了我男人的族人矛盾，当然没那么好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