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要女的
施泉夫妇闻言脸色大变：“你胡说什么呢！嫣儿怎么能给人做小……”
妾的命运，猪狗不如，是打是杀全凭主家， 要不是穷，没人愿意让女儿去做小。
施灵儿不理会他们，把目光转向吕氏，完全是商量的口气：“奶奶，您觉得呢？到时有我劝说，吴大公子或许愿意出更多的银子，五百两？六百两？一千两也不是不可能。”
从前的施灵儿一脚都踹不出一个屁，何曾这样伶牙俐齿过？
这一通有理有据的说辞，不光施泉夫妇发懵，吕氏也很意外，而且听了这个提议，明显地意动：“要是能这样，那确实……”
“娘！”大伯母急了，“嫣儿心高气傲，给人做小，这是要她的命啊！”
施泉也赶紧道：“娘，你可别听信这丫头的胡说八道，她就是想害嫣儿！”
这两口子现在都有点傻眼，明明出来打压老二家的，怎么说着说着就引火上身了？
施灵儿委屈地道：“伯父伯母，你们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们明明说是为我好的，是去吴家享福的，怎么又改口了？你们可不能挡着嫣儿姐姐的好前途，这是害她。”
“你闭嘴！你个小贱蹄子少挑拨，你和我们嫣儿能比？你给嫣儿提鞋都不配！”大伯母跳上前来，恨不得撕了施灵儿。
“你骂我做什么？有好事我想着嫣儿姐姐也错了吗？”施灵儿目前并不想和他们发生肢体冲突，后退了两步，躲到吕氏身后。
这时施嫣儿听见争吵声，也怒火冲天地冲出来：“施灵儿，你别想害我，我才不要给人做小，你要是敢害我，我打死你！”
“都闭嘴！”吕氏见这几人也吵起来，气得头疼，转身白了施灵儿一眼道，“等你进了吴家再说吧。”
施灵儿立即点头保证道：“嗯！只要我进去了，我就一定会带上嫣儿姐姐的，您放心吧！”
这一家人全部想把她卖出去，那就让他们狗咬狗吧，大伯母可不像温氏那么好欺负，让她跟吕氏这个贪婪的老太婆撕去吧。
施嫣儿闻言恶狠狠地瞪向施灵儿，那眼神，恨不得冲上来把她揍一顿。
施灵儿躲在吕氏身后，悄悄地朝她做个鬼脸，见她傻了似的张大嘴，显然被自己突然的活泼给吓到了，不由心情大好。
屋里的温氏还在低声啜泣，刚被施灵儿算计引火上身，施泉的心气非常不顺，烦躁地冲屋里喊道：“老二，让你婆娘别哭了，大晚上的，让外人听见了，还以为我们家欺负她呢。”
说完甩着袖子，愤愤地回屋了。
施洪磨磨蹭蹭半天才从屋里出来，陪笑劝解：“娘，您消消气，她就是一时想不开，你等我劝劝她，她想通了就好了，您也劳累一天了，快回屋歇着吧。”
“没用的东西，连自己婆娘都管不住。”吕氏骂骂咧咧地也回去了。
施洪尴尬地讪笑了两声。
老大施泉更受吕氏的喜爱，平时施洪一家明里暗里没少受他们的欺负，好东西都会先尽着老大家，重活累活反倒会更多摊派给老二家，施洪生性懦弱，对吕氏的偏心不敢怒也不敢言，这可就苦了温氏及三个孩子，时常莫名其妙地被骂。
此时一见妹妹几句话就把伯父两口子给怼得跳脚，施家贤的心里舒畅极了，对妹妹暗暗竖了个大拇指，隔着窗户劝慰了母亲几句，脸上乌云散去，心情愉快地洗漱歇息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就见温氏的眼睛红肿，昨晚不知哭了多久，面对施洪也不冷不热的，显然思想工作没做通。
施灵儿颇为动容，面对巨财不动心，温氏这人品真不错，便又私下悄声安慰了几句。
因为昨晚施灵儿的挑拨，大伯母一大早脸色就非常难看，也没进厨房帮忙做饭，对吕氏的态度也是淡淡的，明确生有怨隙。
施灵儿乐见此情形。
一早上很平静，村里没有传出任何关于吴英杰的消息。
施灵儿只交待施家贤多注意吴家的动静，吃过早饭后谁也没说，悄悄地出村往县城去了。
这穷日子她可过不了，她得赚钱。
施灵儿最擅长的是医术，进了城便直奔最大的药堂——仁心堂。
进门，小二热情地迎上来：“姑娘，买药还是诊病？”
施灵儿笑问：“小哥，请问贵堂可需要大夫？”
小二以为她是替别人问，便笑道：“要是要，不过你得让他亲自来，老板要考校医术的。”
施灵儿道：“不，我为自己问的。”
小二一听，看她的眼神便带有几分轻视：“姑娘，咱们堂里只要男的，不要女的。”
忘了，古代就业歧视非常严重，整个社会都被男人把持着，几乎没有女人的立足之地。
施灵儿对自己的医术非常自信，也不生气，又道：“大夫的职责是救死扶伤，人命关天，医术为重，而不是看男女，你们老板在吗？我想跟他谈谈。”
话音刚落，就听堂内传来一声问话：“外面是谁啊？”
小二探头朝里大声回了一声：“老板，有个姑娘来应招大夫。”
可能是出于好奇心，老板从内堂里伸出一颗脑袋来，上下打量了施灵儿两眼，施灵儿还没说话，他就手一摆不耐烦地道：“不要女的。”
施灵儿忍不住地挤兑道：“不考校一下医术就拒绝，还非要男的，你们这是兔儿馆吗？”
换成现代就是，你们是鸭子店吗？除了鸭子，什么职业非得性别男才能干啊。
老板不高兴了，脸色沉下来：“就算你是神仙下凡能起死回生，也不要你，就是不要女的，这是规矩，赶紧走，别打扰我做生意。”
完了又嘟囔道，“好好的姑娘不安分在家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施灵儿忍不住蹙眉，不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转身就走。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进了店，小二赶忙迎上去：“杜先生来了，好几位病人在里间等您呢。”
杜先生瞟向施灵儿的身影，问道：“那姑娘不是来瞧病的吗？怎么这么快走了？”
小二好笑地道：“不是，来应招大夫呢，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会看什么病啊，老板就把她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