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生路
施勇如同一只虾米似的蜷缩一团，双手护住肚子，整张脸痛到抽搐，下颚还有一道明显的擦伤，比外伤更难以忍受的是整个身体对水的极度需求，右下腹部已经明显感觉到涨痛，来自于双肾。
“水，给我水，求你了，”洁白衬衣已经沆浊到看不出本来颜色，连代脸上也粘了不少黑灰，地板冰凉，全身无一处不痛苦。
嘴角突然迎来一股甘露，施勇伸长脖子忙迎了上去，甘冽的水顺着喉咙流进胃里，滋润着五脏六腑……紧接着头顶上的水流戛然而止，嘴里的干渴感瞬间成倍增加！
“我问你答，”魏大礼架起施勇放在铁凳子上，往一只纸杯里倒满水，“满意，这个，给你，懂吗？”
施勇机械式的点点头，吞咽了口口水死死盯着近在咫尺却不能拿到的纸杯。
“很好，”魏大礼指了指屋顶，“裁员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某个高层同你讲的吗？”
施勇握紧拳头，“不是，上午时候梁迪总叫我上去布置一项工作，我在他电脑上看到了集团拟下发的文件。”
“梁迪总？”魏大礼犹疑问道，“他找你们财务部？你还能看到电脑？”
施勇舔了舔龟裂的嘴唇，“他找我要集团全员的单位小时的工作职责，我能看到他电脑是因为背后玻璃的反光。”
“反光？”魏大礼明显不相信，“怎么会有反光？”
施勇撑着毅力说道，“是——他办公桌背后是一面书架，安装的是茶色玻璃，其中有扇柜门开着正好反射出电脑屏幕，我是通过镜面反射看见的。”
魏大礼想象了一下梁迪总办公室内的情形，确实有一面装着玻璃的书架，稍微有些信服，“那堵在门口的那帮闹事的员工……”
“也是我，”施勇承认道，“我让人散布出去的，如果我六点前没回去。”
“王博？”魏大礼马上想到和施勇走的最近的，“是他吗？”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施勇眼睛直勾勾盯着放在面前的水杯，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魏大礼点点头，把水杯推了过去，施勇直接一把抓起一饮而尽，连杯底最后几滴都用舌头舔舐一周，明显还是不够。
重新又倒了一杯放在原位，魏大礼头偏了偏朝桌子下望去，“介不介意看下你的鞋子？”
施勇把手里纸杯攥成一团，下一秒蹲下身子解开鞋带，一只，两只，全都推了出去，身体里对水的饥渴暂时缓解几分，但感觉仍是杯水车薪。
魏大礼捡起其中一只鞋子，脚掌的纹路是波形，波峰波谷互相交叠，脚弓处是蜿蜒的弧形，脚跟为套叠的同心圆。
接着又从包里掏出一打照片，最面上的是一张印在泥地里脚印的特写，两相一比较，结论是完全吻合。
举起面前的纸杯，在对面人迫切注视下，魏大礼啜饮两口，然后放下，把皮鞋递还回去，后者干脆穿都没穿。
“你还要问什么！快！”施勇整个身子前倾，只需要伸出胳膊就能碰到纸杯，却只能困兽般焦急的催促。
魏大礼不紧不慢又翻出一张照片，是监控里施勇从H栋出来时的画面，指着当时提着布包问道：“里边有什么？”
施勇想都没想答道，“报表啊，上个月的管理报表，我让胡蝶打印出来，结果她揣回去了，正好我顺道拿回来。”
“管理报表？”魏大礼点了点照片上的布包，“集团的吗？看着不像啊？”
“是财务部内部的，”施勇解释道，“集团的管报不会带出公司的！”
“财务部内部的就能带出来？”魏大礼纠正道，“难道不属于公司保密层级？”
施勇一愣，反应过来垂下头，尔后又抬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魏大礼把手里喝剩下的纸杯推了过去，指尖刚离开被施勇一把抓起，眨眼间倒进喉咙。
“最后一个问题，”魏大礼直接把剩下大半瓶水放在桌面上，施勇眼中顿时射出炽热的光芒。
魏大礼斟酌了一下，问道，“昨晚你和胡蝶回到她的公寓，是不是有强迫她交出保险柜的密码？”
“当时她不愿意，你就用利器在卫生间里刺伤了她，但她还是不肯说，于是你捂着她的伤口来到二楼，翻越而出，用一直停在车库财务部专用车载着她离开！”
“然后，再返回自己的公寓，又或者你根本就没有回来过，只需要今天早上出现在公司范围内，比如说公寓门口的小吃店，即可证明你一晚未出的行程！”
“再然后，你到了公司追问胡蝶下落，让其它人都以为你出于不知情的角色，同时因为胡蝶失踪，保险柜无法打开，而你，只需要等到下班后独自打开，带着一亿现金卷款而逃！”
“还有，昨晚你是不是惦记保险柜的钱回过办公室，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下手？只等演完今天这场戏？”
“施勇！”魏大礼牢牢盯住对方的双眼，“这就是你打的主意，对不对！”
“我没有！”施勇直接光着脚跳了起来，一拳砸在桌面上，“昨晚我是去了胡蝶那儿，但只是和她打了一炮就走了！”
“回去以后耍了会手机直接睡了，一直到今天早上，起来吃了早饭到公司打卡上班，发现胡蝶没来一直找人而已！”
“你说的什么鬼话，你有什么证据！”施勇口干舌燥，一根手指指向对方鼻子。
“证据吗？”魏大礼“哼”了一声，“来看看！”说着把桌面上第一张照片推到施勇面前：
“这是你今天早上7点20到公司的画面，看看你的着装和精神状态，是不是像休息了一整晚的样子！”
“还有，这个，”说着敲击着桌面，“H栋背后混着血迹的脚印，你把你自己鞋子印一张比对下，看是不是完全重合！”
“最后！”魏大礼掏出一盒杰士邦，撒满一桌子，“来数数，一盒好多个，你说你和胡蝶发生了关系，使用过的套套呢？”
“施勇，我见过抵赖的，见过推诿的，见过不要脸不要皮的，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处心积虑和心狠手辣的！”
“最后再郑重警告你一次！最好趁着事情没有扩大，还在可控范围内，我劝你还是全说了，再把胡蝶交出来！这才是你唯一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