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被休假
沐芙蓉离开BICO会议室，刚走回自己的座位，就收到了一封来自BICO公务邮箱的邮件，同时还抄送了阮世斌和HR总监郑雅丽。
邮件不长，只有聊聊百来字：
我们收到来自公司外部的投诉，称你有利用工作职权胁迫供应商，为自己及亲属谋取不正当利益的行为。我们将对此展开调查。若你确有上述行为，望你与BICO调查员坦诚沟通，以便我们能协助你尽早纠正错误、消除不良影响。若你否认有上述行为，请回复本邮件，提供有关澄清或证明材料。
沐芙蓉看着邮件，心中暗骂严冬无耻。邮件写得看似冠冕堂皇，实则已经做了有罪假设，如果沐芙蓉想否认，那么就需要提供材料自证清白。
关掉邮件，沐芙蓉以手支颐思考对策。思来想去，似乎只有去找阮世斌了。
一方面阮世斌是自己的老板，按道理来讲，BICO要调查自己，提前一定要和他通气。那么BICO到底什么态度，阮世斌或多或少会知道一切。
另一方面，也需要有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告诉BICO秋奥如今无人能胁迫清源，因为C5的国产化项目是秋奥有求于清源。
想到这儿，沐芙蓉拿起电话，打给部门助理林小可，问她阮博士目前有没有空？然而得到的答复却是，阮博士家里有事，休假了。
沐芙蓉不甘，问道：“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吗？”
“这个不好说。”林小可没有给出肯定答复，但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阮博士今年还有不少年假没休呢，如今距离春节假期也没几天了，他很有可能过了春节才回来上班了。”
怏怏地挂了电话，沐芙蓉再次陷入一筹莫展，犹豫着不知是否应该拨打阮世斌的手机。
此时，桌上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杨海文。
HRBP找自己有什么事？莫不是也和BICO的调查有关？沐芙蓉想起严冬的邮件同时也抄送了 HR总监郑雅丽，心中升起一丝明悟，也许BICO和HR甚至工会已经统一战线、沆瀣一气了。只是不知阮博士是否也在其中？
6层， HR聚居的办公区。余霞佯装翻阅文件，实际眼睛余光一直追随着沐芙蓉，直到她走进多媒体会议室，心中方才浮起一丝快慰——两个多月前，就是在这个会议室里，自己被从MD助理贬为 HR的一个招聘专员。如今终于轮到她沐芙蓉了。
沐芙蓉能猜到HR有人参与构陷她，但却死活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得罪了谁。如果她知道余霞此刻的想法，第一反应一定不是愤怒，而是不解——你恨秋江天就去挠他呀，关我啥事？
然而她不懂，这恰恰就是这个时代小人物的悲哀。如今的匹夫一怒，连血溅5步都做不到了，他们只会含恨迁怒，迁怒于比自己更加卑微的小人物。
会议室里，沐芙蓉把之前对严冬说的话又一五一十地对杨海文说了一遍。
杨海文不愧是资深HRBP，态度比严冬和蔼多了：“Lotus啊，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也不必太过着急，要相信清者自清。BICO不是还在做进一步调查嘛。”
如果沐芙蓉不是能够感知别人的情绪，一定会被她那无懈可击的真诚所蒙蔽。可惜沐芙蓉的鼻子告诉他，面前这个女人心里没有真诚，只有满满的厌烦和不耐烦。总之，她很烦。
挤出一个同样真诚的微笑，沐芙蓉问道：“那你今天找我，是需要我什么？”
杨海文似乎很满意沐芙蓉的温顺，脸上的笑纹进一步舒展开来：“哦，是这样。根据BICO的规定，为避免调查期间受到不必要的干扰，我们建议你先休几天假，等调查结束了再回来上班。”
避免不必要的干扰？沐芙蓉心中冷笑，是怕我在公司影响严冬罗织罪名、炮制证据吧？想到这儿，沐芙蓉把脸一板，表现出应有的愤懑：“这么说公司还是不信任我咯？”
“哎，别激动嘛。”杨海文抬手做了个下压的姿势：“这只是公司的常规流程，谈不上信不信任。”
“这样啊。那是我孤陋寡闻了，不知道公司原来还有这样的常规流程。”沐芙蓉语带嘲讽，特别在常规两字上加重了语气。
杨海文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干瘪了下去，正待说点儿什么，沐芙蓉却抢先问道：“那么根据流程规定，这个休假怎么算，是占用我个人年假，还是记为公司公假？”
杨海文没想到沐芙蓉出招的角度如此独树一帜，笑容僵在脸上，想了想才说：“这个，容我和郑总商量一下，稍后回复你。”
沐芙蓉很干脆地点头：“没问题，那我等你通知。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反转来得太快，杨海文又是一个没想到。嗯，是没想到事情解决得这么痛快。愣了一下，连忙点头说道：“好的好的，那你先去忙吧。”
沐芙蓉起身，走到会议室门口，又回头看着杨海文，说道：“麻烦你以书面的形式通知我，通知里除了明确休假的性质，还请说明结束休假的日期，否则我就权当没有今天的谈话。”
说完也不等杨海文答复，开门就走了出去。
沐芙蓉再次回到座位的时候，苏港依然不在。距离年会只有一天时间了，他这个节目筹备组组长已经化身花蝴蝶，在公司各处扇动翅膀了。
没过多久。杨海文的邮件就到了，扣除抬头和落款，只有两句话：“根据刚才共同商谈的内容，BICO查期间您可以选择休假，待调查结束后，我们会及时通知您返岗上班。”
果然不出所料，邮件措辞非常含糊，一句“可以选择休假”，完全可以被解释为沐芙蓉因被BICO调查而心生不满、无理取闹，HR万般无奈才准予休假。
高兴的话，HR还可以玩一个突然通知返岗，如果沐芙蓉不能及时返回，那就又有一套说辞等着她了。
这显然是HR有意为之，将来一旦有了争议，不说凭此邮件颠倒黑白，至少可以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但沐芙蓉却丝毫不以为意。因为她已经用手机全程记录了自己和杨海文之间的谈话。要知道沐芙蓉虽然是头倔驴子，但学习能力还是蛮强哒。
当然现在还不是亮出底牌的时候。所以沐芙蓉的正常反应应该是什么呢？应该是以邮件形式回复杨海文。
这个邮件既要足够含糊，让HR依然存着有机会倒打一耙的幻想；但又不能过于含糊——要能表达自己的立场，同时还要给别人造成一种沐芙蓉目光短浅、只会在小处斤斤计较的假象。
思索片刻，沐芙蓉决定避重就轻。于是她回复的邮件内容同样简短：“如刚才沟通时所说，我不同意BICO查期间的休假计入个人年假。 另，休假期间我有可能离开云都市，因此，通知返岗上班时请提前三个工作日，以便我能及时赶回。”
回完邮件，沐芙蓉就收拾东西，准备提前下班。走之前还分别给苏港和蓝婷发了微信，告诉他们自己奉命休假，明天的年会就不参加了，故而她的节目也取消了。
做完这一切，沐芙蓉珍惜地把自己的新手机放进包里。她非常庆幸自己用年终奖买新手机的这个决定——别的不说，这新手机的录音功能，那真是杠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