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点睛
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我对此嗤之以鼻。
到底是要捉鬼？还是想开粥店搞这么多五谷杂粮做什么？
我追问萧长生这些方法是否真的有用？小道士支支吾吾不肯明说，我觉得他应该也没遇到过喜欢五谷杂粮的小鬼，这一切不过是他道听途说。
正常人这一辈子遇到鬼的概率极低，遇到鬼时恰好随身携带黑狗血、驴蹄子、五谷杂粮等的概率就更小了。
因此，我得出结论，萧长生说的这些法宝，都是他凭空杜撰出来的。
自己的权威遭到挑战，萧长生十分不快。
他信誓旦旦表示，有一个方便快捷，而且人人可得的驱鬼方式，保证有效。
“不好意思啦，小姑娘，虽然从你的个头以及模样来看，应该还是个未成年，叔叔也不想这样做的，你可千万别把我当成那种有漏阴癖的猥琐男啊？”
虽然我的年龄偏大，但我可是个扎扎实实的童男。
这一辈子摸女孩手的次数都有限，更别说和异性发生过什么了。
小纸人一动不动，歪着头看着我，从那张表情没什么太大变化的脸上，我读出了疑惑两个字。
第一次做这种事，还有些挺不好意思的，我背过身去解开裤腰带，痛痛快快的撒了一泡尿。“你这年轻人！啧啧。”
乡间小路朦胧的月光，调皮捣蛋的小纸人一起消失。
温热的液体滴到我的脚上，我如梦初醒般后撤了一步。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枯瘦的老头，正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我。
“我就是……”一紧张我的嘴就格外笨。
“过马路，十米左右就有一个公共厕所。你不去那儿解决？反而来脚尿人家的墙根。现在的年轻人，唉。”
“不是，你误会了。”看了一眼倒在一旁的电瓶车，我简直百口莫辩。
“我是……”
“现在的年轻人啊，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打游戏，身子骨都熬坏了。大爷我能理解。”
得！人家肯定是把我当成那种没有公德心随地大小便的流氓了。
“大爷，你别生气。”我见老头身边放着一个足有。半人高的大箱子，把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准备谢谢殷勤将功补过。
这只檀木雕花大木箱的料子看起来就很扎实，真不知道这个瘦的像一条闪电的老头是如何独自一人，将这只箱子搬过来的。
萧长生果然没有骗我，一泼尿救我于危难之中。
回去以后，我得好好和长生说道说道今天晚上遇到的怪事儿。
“我帮你。”
我运足力气。拽起箱子两边的拉环，气沉丹田，扎稳马步使劲往上一提。
没想到，箱子轻若无物，用力过猛，身体后仰，如果大爷没有及时扶我一把，恐怕我得摔出个好歹来。
“纸扎的，没有那么沉。”
老头瞪了我一眼，摇了摇头从我的手中接过箱子。
瞥了一眼放在地上的竹条，“你要是想帮忙的话，就把那些东西拿进来吧。”
“好好好。”
我乐不得给他帮忙呢，手机和小电驴都已经没电了，身上又没带钱。
我打算让老大爷给我行个方便，好歹给萧长生通过信儿让他把我接回去啊！
小院中的花草郁郁葱葱，在微风下起伏。
老大爷率先进门，我紧随其后。
昏黄的灯光照在一屋子惟妙惟肖的小人儿上，我顿时头皮发麻，冷汗直冒。
“吓着了？”老大爷头也不抬，将那个箱子靠墙放下，然后又捡起几只金灿灿的纸扎元宝放了进去。
落锁以后，伸手一指墙角，“把东西放到那边去吧。”
“好。”我大气也不敢喘，这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呀，刚才一个小纸人把我耍的团团转，现在这一屋子纸人岂不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老头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就着昏暗的灯光拿起一根竹条。
薄如纸片，柔韧度极佳的竹条在他的手底下乖巧异常。
很快，变换了形状。
在竹条外面蒙上薄如蝉翼的纸张，狼毫蘸上颜料，笔尖如游龙一般在纸上留下痕迹。
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鸟出现在老人的手中，我不禁为他精湛的技艺惊呆了。
可是，令我觉得有些奇怪的是，这只小鸟居然没有画眼睛。
老人似乎忘记了我这个外人的存在，屋外劲风阵阵，我觉得有些发冷，挪到了电源插座旁边，希望可以再拖一阵子。
手机能开机，我就可以回家去了。
“老先生。你怎么不给小鸟画眼睛啊？”
“做我们这行的有个讲究，绝不可画龙点睛。多了眼珠子啊，就容易看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哦。”
我想起刚才发生的种种，赶忙低下头去。这老先生说话听得人云里雾里，似乎每一句都意有所指。
“你也别这么客气，叫我一声老韩就行了。”老人手上不停，主动搭话。
“那多不好呀，您这岁数看起来和我爷爷的年纪差不多，我该礼貌一些。”
呵，老头翻了个白眼，“刚才你在我家门边撒尿的时候，可没考虑过我是你的长辈。”
我的脸腾的一下烧的通红，此时，辩解倒显得我在故意找借口似的。
情不自禁的夹紧双腿，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您做这个多少年了？”
“童子功，小时候就跟我爷爷学做这些了。”
“您做这个，就不害怕吗？就不怕招来鬼什么的？”
就像孟婆说的那样，我就是一个典型的能把天聊死的人。
老韩抬头看了我一眼，“什么鬼，能比穷鬼更厉害，我看应该是鬼怕你才对。”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
老韩搞了大半辈子艺术创作，自然比一般人觉悟要高。
我居然没眼色的和他聊怕鬼的事情，这可真是自讨没趣。
“你呢？你怕鬼吗？”老韩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问道。
顿时，我有些莫名的心虚。
“也分什么类型吧，鬼不是也有好坏吗？”
沾满朱红颜料的笔尖儿，因为承载了过多的液体微微颤抖。
啪嗒，一点颜料落下，老韩手上的纸人多了一只猩红的眼睛。
“不是说，不能给纸人点睛吗？否则……”
老韩慢悠悠地将剩下几笔完成，墨线勾勒出的眼眶，金粉描摹的瞳孔，这个小姑娘多了一双。非比寻常的眼睛。
“纸人是由人来创造的，他们没有心，多一双眼睛也不会害人。不像有的人有眼无珠，猪油蒙了心。空有皮囊，还不如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