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逃难的公主
1
“樱诺,真的愿意成为活体法器吗?”
“是的,大长老。只有活下来,才能为母氏一族洗去通敌叛国、满门抄斩的冤屈。”
“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会恨我吗?”
“大长老对我有救命之恩。何谈恨意。”
“去和你人界的师傅伯牙告个别吧。明日开始修炼。”
看着樱诺远去的背影,幻空大长老感叹:“花族公主,琴仙愈伯牙的爱徒,视琴如命。现在要弃琴修炼,世事难料啊。”
他打开上任大长老悟清留给他的密信:“吾儿幻空,为父已到弥留之际。《法器阴阳谱》引三界大战,赢城之战不可再有。吾用所剩修为化作反噬结界,封《法器阴阳谱》于归途石门内。试图打开归途石门者,必遭反噬。可此法有后患。一定让樱诺修满花纯之力,她手背上的奇牙骨是打开归途石门唯一的钥匙,还需凤和凰涅槃时的心头血做引子。
你年纪尚轻,由你率领众上师毁掉《法器阴阳谱》可稳住根基。这也是为父最后的私心了。《法器阴阳谱》必须毁掉。切记、切记。储星院就交给你了。”
幻空大长老看完后,把信放在蜡烛上,看着它变成灰烬。闭上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2
一年前,13岁的樱诺得知父母在赢城之战中阵亡。可母氏一族根本不可能通敌叛国。她连夜逃跑,两天两夜不敢休息,在一个陌生小镇的戏院门口晕倒了。后来她改名小诺,谎称与家人在赢城之战中走失。私下打听母亲南荣赫光率领的长荣军。
这天,她一个人收拾戏园子楼下池座中的桌子。其他孩子们一股脑儿跑到楼上包厢,抢着看官们吃剩的糕点和小食。“大头诺,对戏台发什么呆,还不快做事。”
大师姐一手攥着战利品,几颗什锦果脯。一口吞下半块儿咬过的桂花糕。
当然是只有樱诺能看到的东西了。一片深绿色的光竖立在眼前,整块儿戏台幕布那么大。
她愣住了,“要多坏的事啊?头次见这么大片的。离我这个距离,说明大约3个时辰后,就要发生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樱诺转过身,“师傅”。
“丫头,长荣军的人今晚来见你了。”
樱诺抱住师傅,颤抖着呜咽起来。“我懂、我懂,”他轻拍着樱诺的背,“师傅还有要事去办。”
那群孩子从楼上走下来,见师傅走远了。“大头诺,用脑袋把核桃砸开啊。”
樱诺迅速接住扔来的核桃。“正好拿去孝敬师傅,谢啦。”
“我们都是爹娘送来学唱戏的。不像你。”樱诺装作没听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听什么?长荣军是叛军。”“是叛军,是叛军!”几个孩子一起和声。
樱诺攥紧双拳,狮子吼到:“闭嘴!”突然一根碗口粗的木桩瞬间断裂,砸倒了阴阳怪气的大师姐。伤势不算轻,至少一个月练不得功了。刚才的几个人也不同程度地挂了彩。
3
傍晚,戏园后院里的一株三角梅在墙上投下变成人形的影子。她是幻空大长老的心腹艳凝月。
没刷的碗筷上凭空多出一张纸条,樱诺在胸口前看到了一小团紫红色的光。
“有好事!长荣军的人马上来找我了吗?”放下没洗完的碗,抬起头,拿起纸条:
“七彩琉璃光,各主一方事。欲知事如何,必有光先致。亥时一刻,后院门见。”
樱诺看完,迅速把纸条吃了。“这是谁?怎么知道我的秘密。应该认识我爹娘吧。如果去了,遇到跑不掉的坏事怎么办?毕竟那么大片深绿色的光。去!打死都要去!”
4
其实,所谓的预知力带给樱诺更多的是无奈。看到淡蓝色的光,明知有伤心事要发生,无论怎样小心,那天眼泪还是要流。这要从6岁那年说起。
樱诺第一次见到淡蓝色的光从瓷娃娃头顶上飘过,如戒尺高,扫帚长。那天阳光明媚,亲戚家的女孩儿们对着它,讨论着过年时想要的新衣服。很明显,只有樱诺看到了。午饭时,花族皇后质问瓷娃娃的来历。“捡到东西怎么不上交?不知道坏了规矩会怎样吗?”
“这是樱诺捡到的。”里面年龄最大的女孩说。几个女孩不想没饭吃。结果樱诺顶着满碗清水,一滴不撒地在青石地上跪了半个时辰。
“别哭,不许在她们面前哭。”雪花纷飞,从零星到大舞,冷不了那股热热的倔强。
受完罚自己站起来,没去换下跪湿的裤子,踉踉跄跄走到门口。花族皇后的贴身丫鬟碧莲走过来,又是一句你娘还要等几天才回来。樱诺心里抱怨,一个人回房间拿起母亲为她绣的半只手帕静静地发呆。晚上,碧莲招呼女孩们一起睡。
一个女孩儿对樱诺说,“这是我娘给我秀的手帕,好看吗?”
“好看”
女孩们开启了睡前互相展示手帕的快乐。樱诺转过身,捂住嘴,另一只手掐住自己的大腿,任凭泪水从一只眼睛流进另一只眼睛。“不要颤抖,不要出声,不要让她们知道。”一直默念到女孩们睡去,才渐渐松了手,留下一片淤青。始终背对着缩成一团。
5
亥时一刻,樱诺打开院子后门,只见一位高耸马尾的黑衣人。心生疑惑。
“是你给我写的纸条?”她怯生生地问,艳凝月点点头。
双方互报姓名后,“凝月姐,你认识我爹娘吗?”这个问题在艳凝月意料当中。正发愁如何开口,院子里乱了起来,“樱诺那死丫头去哪儿了?快给我找!”师傅的声音。艳凝月纵身一跃,轻松把樱诺拉到屋顶上。她俩有默契地趴下,观察院子里的动静。“每个角落都给我搜上几遍。找不到,谁也不许睡觉!”樱诺第一次见师傅这样失态。房间的门一个个被打开,茅厕也不例外。
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肥婆指着师傅的脑门儿大骂,“就知道你个老东西办事不着调。现在人没了,你让我怎么办?还说什么处子之身,开苞竞价。”樱诺虽不太明白最后一句,但听懂了原来师傅要卖了她。艳凝月看出了她的心思,口中振振有词,右手双指一指。用胳膊肘顶了顶樱诺,“再看看。”
老鸨和师傅全身抖了几下。癫痫病犯了?
“你打我,我打你,我们两个做游戏。”
“你扇我一下。”
“诶”
“我扇你一下。”
“诶”
两个中年人发着小孩子稚嫩的声音,满脸欢颜摆着头,有节奏地开启了互扇十个巴掌后,再手拉手跳着转一圈儿的循环模式。周围人根本拦不住,拦不住捂着自己的肚子。
“一个时辰后就好了。”
“你真厉害。”
“你爹娘更厉害。他们是赫赫战功的英雄。赢城之战中,他们,失踪了。”那场浩劫,仍历历在目。红色在黑色中流淌,黄色盖不住白色。惊醒时,耳边厮杀声回荡。
“我知道他们阵亡了。我母亲南荣赫光根本不是叛军。她一定是被陷害的!”
“赢城之战,一言难尽。你想知道真相,只能去储星院的顶星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