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歪脖子树该砍
火光漫天，大雨滂沱。
顾雨汐听到身边不断的哀嚎声、哭泣声，还有刺耳的枪声。
她怕极了，眼泪止不住的下落，颤抖着身体，不知该做什么、不知该去哪儿。
"爸爸......妈妈......呜呜......爸爸......"她无助的叫喊着，然而四下的人只顾着自己逃跑，根本没有人回应她。
"小汐！趴下！"
"小汐，别怕，妈妈来了！"
顾雨汐听到了一个声音，那颗不安的心似乎一瞬间有了依靠，"爸爸，妈妈！"
纷乱之中，她看到了爸爸和妈妈的身影。他们正逆着人群，向自己跑来。而她，也在努力的奔向他们。
"嘭！"一声刺耳的枪响。
身着鲜红长裙的女人，将顾雨汐抱在怀里，她很美，但嘴角却一点点溢出鲜血，"小汐，别怕，妈妈在......小汐，以后，一定照顾好自己......小汐，不要怪你的爸爸，他有着必须做的事。"
妈妈她，嘟囔了很多很多。
然而四下太过吵杂，那一刻的顾雨汐一片空白，她不记得了，不记得那女人说的太多话。
她只是不可思议的回忆着最后那一刻，自己的父亲，抛下了她和妈妈，奔向了另一侧。
"妈！......不要！不要离开我！......妈！"
顾雨汐一跃起身，满脸的泪水，还在控制不住的流着。
她又做梦了，依旧是那个梦。
她攥紧了床单，控制不住那种无望的悲凉。
"顾雨汐？！"墨言冽破门而入，他原本和林瑞他们一起在楼下收拾物品，却是忽然听到顾雨汐的叫喊声，飞奔到门口，甚至都忘记了敲门，"怎么了？"
顾雨汐的泪水就好像断线的珠子，哪怕此刻见到了墨言冽，也根本控制不住。
她抬眼看着面前模糊的身影，试着收回自己的泪水，可是却停不下来。
好难过，是一种锥心的疼，疼到根本无力说话。
墨言冽一步上前，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狠狠的、紧紧的。
"是梦，没事。"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心疼和担忧。轻轻抬手抚着顾雨汐的背，缓和又温柔。
"不是梦，是我害死了妈妈，是我。"顾雨汐好像在他的怀里莫名的觉得安稳。
积压了二十多年的愧疚、悔恨、悲伤，一下子如同倾泻的洪水，再也堵不住，压不下。
第一次，顾雨汐抬手，紧紧的环住了墨言冽的腰。此刻，她只想有个人就这样抱着她，不要离开，不要消失。
墨言冽的心里，有些疼。他不由得皱起眉头，加重了拥抱她的力度。
"我在，哭吧。"
"唔唔唔......"顾雨汐似是得到了上天的恩准一般，终于在墨言冽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这么多年了，所有人都只是告诉她：
"别哭了，忘了吧"
"别哭了，你的妈妈不希望你哭"
"你不可以这样，你要坚强"......
却没有人告诉过她，"哭吧"。
她一直压抑着自己，将这无尽的愧疚压在心底。
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非叫着妈妈，如果她能听话趴下，如果可以有如果，她的妈妈是不是就不会死去？为什么？为什么死去的不是自己？
墨言冽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在她最开始的叫喊声中听到"妈"这个字。
他曾派林瑞调查过顾雨汐，在她救了自己之后。
他记得林瑞说过，顾雨汐是个孤儿，一直生活在孤儿院当中。那么，为什么她会说是自己害死了妈妈？为什么她会因为一个梦而如此撕心裂肺？
感受着自己的胸口被泪水打湿的冰凉，墨言冽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很凉。
他一直轻抚着顾雨汐的背，听着她的哭喊，这一次他有了种很强烈的，想要弄死一切让她悲伤的人和物的冲动。
许久之后，或许是顾雨汐没了力气，或许是她压抑的情绪爆发了出来。
总之，顾雨汐一点点平复了下来，她从墨言冽怀中离开，拉开了一段距离，用哭得红肿的眼睛看着面露担忧的墨言冽，声音有些嘶哑，"对不起，我、我......"
"洗漱一下，下楼吃饭。"墨言冽感觉到自己怀里一下落空，心里也跟着空荡。
他起身，确认了顾雨汐恢复正常之后，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他脚下一顿，回头正好对上了顾雨汐看着他的眼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什么也没说，抬步离开。
等到顾雨汐洗漱完毕，顶着一双核桃眼下楼时，墨言冽正在门外竹椅上，安静的看着手里的书。
而萧何则是带着其他两个人，在房前屋后收拾着野草。
林瑞在餐桌前等着她，见顾雨汐下来，看着她红肿的双眼，也不多言语，因为刚才顾雨汐的哭声他们所有人都听得真切。"顾教授，首长吩咐给你弄了点清淡的早餐，您简单吃点，一会儿休息一下，我们就要出发去城区了。"
"好......"顾雨汐低头吃着，不时的余光看向窗外的墨言冽。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似乎为他镀上了一层金光，让他原本的冷漠也驱散了不少。
顾雨汐想起自己刚才紧紧抱着他，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他怀中的炽热温度，突然有些尴尬。
似乎是感受到了目光，墨言冽侧首，正好对上了窗内盯着自己出神的顾雨汐，有那么一瞬，墨言冽感到自己的心脏，漏掉了一拍。
他起身，原本想要离开，却是听到了电话响起。看着来电号码，墨言冽向着屋内走去，同时接听了起来。
"喂，首长，我是顾雨汐的朋友。我！我想问问您找到汐汐了么？抱歉，我实在是太担心才会......"
"曼曼？"顾雨汐接过墨言冽递来的电话，就听到了电话那头焦急的声音，有些差异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男人，瞬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是你让首长来接我的？"
"天啊！小汐！你可算是被找到啦！"电话另一边的戚曼曼原地蹦的老高，把身边的病患吓了一跳。
而她也顾不上他人的眼神，根本掩盖不住的激动，"我联系不上你，都要疯了！所以打了首长电话！首长真的是太靠谱了！绝对没有比他更靠谱的人了！小汐，你现在在哪儿啊？你怎么样啊？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吃饱饭？......"
听着戚曼曼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的声音，顾雨汐的眼睛再度湿润。
她不是个喜欢在外人面前哭的人，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眼泪总是不请自来。
"曼曼，我挺好的，别担心。首长......首长带着我各国游玩呢，你就放心吧，我会给你带礼物的！"强忍着泪水，顾雨汐扬起嘴角。
她觉得自己很幸福，能有这样时刻担心着自己的曼曼。
"真的啊？！太好了！小汐，我跟你说，你可得把握住机会！冲冲冲！歪脖子树就砍了吧，首长这可是千载难遇的神木啊！把握住！一定要把握住啊！"
戚曼曼自己越说越激动，而顾雨汐这面却不淡定了。
原本的感动瞬间化为乌有，反而额头冷汗直流。
因为此刻，"神木"就坐在自己对面，那手机里传来的兴奋无比的声音，绝对是可以穿透"神木"耳朵。
顾雨汐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只觉得自己尴尬的都能用脚趾头挖出个盆地了！"哎呀！信号不好啊曼曼，哎呀，你说什么？......"
赶紧挂断了电话，头也不抬的把手机放到桌子上，推向对面的墨言冽 "谢、谢谢......"
"歪脖子树，是白清泽？"墨言冽的目光一直锁定着面前的女人，从她湿润了眼睛到现在红了的脸颊，每一个瞬间都尽收眼底。
此刻，他的心情很不错，嗯，似乎是因为戚曼曼的一个电话而突然好了起来。
"啊？！"顾雨汐原本还期望着对面的墨言冽并没听见什么，现在看来，呵，果然还是自己太天真，"那个、那什么......我们不是要去逛逛么......"
对！岔开话题！现在顾雨汐唯一能做的，就是她最擅长的——装傻！
"哦。"墨言冽嘴角勾起一摸邪魅的笑，抬手示意林瑞一下，然后缓缓起身，迅速附身靠近一脸羞红的顾雨汐，"我也觉得，歪脖子树早就该砍了。"
"嗯？"顾雨汐感觉到头顶处的压力，仰起头，一瞬迎上了墨言冽无限放大的脸，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和嘴角似有却无的笑，让她又失了神。
"走吧，今天天气很好，我们散散步。"墨言冽难得的温柔，连声线都明显带着暖流。
"额，好。"顾雨汐并没有注意到墨言冽的异常，本身他们也不够熟络，更何况现在她自己慌的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