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酣战

杜求嵘的出手干脆利索，在“北方玄天咒”的加持下显得无比矫捷。反倒再看对面，喜气鬼的身影有些黯淡，显然也是受到了咒语的影响，动作愈发迟钝，身形也很是狼狈，招架着杜求嵘的一招一式有些吃力，犹如戎马倥偬。但仔细去看，却发现喜气鬼看似毫无章法的盲目躲闪，竟可以准确无误地避开杜求嵘的每一发进攻。

杜求嵘多半是觉得拖久了容易出现变故，便步伐猛地一滞，冷笑一声，手上的姿势瞬间一变，像是赌神飞牌一般便把手中符箓击射而去。那喜气鬼疲于应对，怎么会有防备？眼见着符箓越来越近，杳如黄鹤。喜气鬼竟是探出一双黑漆漆的鬼爪，足有十多公分的尖利指甲在身前一抓。

下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懵逼了。只听见仿若虚无的炸响后，那符箓利剑一般的去势竟是被喜气鬼一手挡住。一张威力浩大的符箓，竟只是让喜气鬼的鬼爪阴气有些溃散。我清晰地看到杜求嵘的眉毛皱紧了几分，他估计也是有些错愕，在原地愣了大约一秒，但转瞬间又是一道符箓凌空打向喜气鬼，随着纸符脱手而出，杜求嵘的嘴也开开合合念诵起了咒语。

“天元太乙，精司主兵。卫护世土，保合生精。青衣绣裙，正冠青巾。青龙左列，白虎右宾。佩服鬼剑，五福之章。统领百鬼，三五将军。有邪必斩，有邪必摧。敷佑福祥，启悟希夷。邪祟消散，五帝降威。护世万年，帝德日熙。黄龙降天，帝寿所期。景霄洞章，消魔却非。急急如律令！”

那时的我只听得七七八八，自然不明白咒语和符箓之间的玄机。不过后来和杜求嵘的一步步接触中，我才逐渐摸索到了其中的一些门道儿。他那时候念的咒语名为“太上勒符咒”，乃是《正统道藏》洞真部“太上三洞神咒”卷中的一篇勒令符咒。此卷撰人不详，但相传写此卷的撰人是一位半步得道的仙人，一身上天入地的本事可谓是登峰造极，好像姓周，人称周半仙，叫周墨尘还是什么的。

配上“太上勒符咒”的加持，一道符箓的威力可谓是惊为天人。我那时的想法是，这逼不死也得半残废。却在我意料之外的一幕发生了！

喜气鬼以极其诡异刁钻的姿势侧身，紧接着以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逼杜求嵘。一双鬼爪在空中宛如一道残影，阵阵破空声中，尖利的十根指甲诡异阴森，仿佛地狱中死神的镰刀。

杜求嵘眼睛一眯，在鬼爪距离胸膛不足三寸的时候，他的身子猛地一仰，向着左边满是食物的桌子上一扑，险而又险地避开了死神的魔爪。可这样一扑，杜求嵘便错失了先机，已然陷入了被动，局势逆转，想要翻身已是难于上青天了。

喜气鬼一击得手，一张毫无血色的煞白面庞露出了一丝邪异的怪笑。我本以为喜气鬼要乘胜追击，却不料喜气鬼竟是调转马头，向着院门奔去。

我心道不妙，这逼要逃跑。虽说我在院中的四个角都念了“防鬼咒”，可对付这个喜气鬼，只算是小巫见大巫，认栽了。局势已然如此，杜求嵘都拦不住他，我又怎能奈何得了他？

就在那一刻，一道符箓凌空打向喜气鬼。喜气鬼戏谑地怪笑一声，身子一歪竟是轻松躲开了那道符箓。符箓没打中喜气鬼，却是“啪”的一声越过喜气鬼紧紧贴在了院门上。俄顷，符箓金光大盛，整个院门好似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金光之中。

喜气鬼瞥了一眼扔出符箓的杜求嵘。见杜求嵘揣着口袋，一边看着虚无缥缈的天空，一边时不时发出冷笑，喜气鬼也有些发毛了，身子一晃径直来到了院门旁边。喜气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伸手便要撕掉那张符箓，同时嘴里还怪笑一声：“小娃娃难不成是想用这点儿伎俩困住你爷爷？呵！就这点儿家伙事儿，你还出来捉我？阴司地府是没人了吗？”

说罢，喜气鬼的鬼爪已经碰到了符箓。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喜气鬼刚刚碰到符箓的鬼爪竟是瞬间被弹了回来。喜气鬼皱起了没毛，煞白的鬼脸上好似弥漫着滚滚黑气。

“不用试了，这是天师镇宅符，就算是鬼王来了都未必可以破得了这个符咒。”杜求嵘得意地冷笑一声，“我这点儿伎俩，够不够捉您老人家啊？”

“尔等是非留我不可了？”喜气鬼冷着脸看向杜求嵘，双眼之中满是杀气。下一秒，喜气鬼的红衣仿佛染上了一层鲜血，竟是又红了几分。喜气鬼纵身跃起，再次以及其刁钻的诡异姿势扑向了杜求嵘。杜求嵘冷笑，手中闪出两道黄符，也是招架了上去。

此期间，我一直在旁伺望，口中咒语无间断。我的上下嘴皮子仿佛干裂，一种极其真是的饥渴感涌进大脑。我那时就感觉身体好似被掏空，脑袋好似空白一片昏沉的很。真是奇怪，怎么上学背课文的久违感觉又回来了？

瞬息间，两人已是打得好个几回合了，虽说有来有回，我却发现喜气鬼这一边显然愈发吃力。或许是我一直在念诵“北方玄天咒”，或许是他刚才触碰到了院门的“天师镇宅符”，又或许是种种缘故，喜气鬼有些疲于应对了，手上的动作愈发缓慢，虽说可以勉强避开，但是一种吃了屎的表情已然诠释了一切。

很显然，他力竭了。堂堂喜气鬼也会力竭？这是我脑中的第一个念头。不过仔细一想便也释然了，鬼便是人死后所化。有的时候人“冲”多了都会肾虚，更何况是鬼魂这种没有实体的生物。力竭其实是正常现象，若是没有力竭反而才是出了问题。

眼见着院中的战斗接近了尾声，喜气鬼的动作愈发缓慢，杜求嵘嘴角一挑，伸手进裤兜又要扔出符箓，可手摸了半天，再次伸出手却仍是两手空空。

我心道不妙，这怕不是没符箓了吧？我有些捉摸不透，影视剧中的那些武侠扔个飞镖从来不带反复利用的，像这种暗器难道不是永无止境的吗？怎么到了杜求嵘这里，符箓却用完了？而且最玩儿蛋的是，马上就要分出胜负的时候符箓用完了！

这可怎么办？这么半天的酣战，杜求嵘都是采用符箓主攻、咒语辅助的策略对喜气鬼进行打击。可这没了符箓的话，这不是吃了大亏吗？难不成要用咒语取胜？普攻变主攻？

说时迟那时快，杜求嵘的双手交错变幻，竟是在短时间内结出了许多玄奥的手印，随着每个手印的捏出，他的口中也念诵起了道门的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列阵在前！”

最后一个“前”字的念出，杜求嵘手上的动作停止，一个玄妙的印诀在他的手中捏成。随即他右脚迈出，宛如大星陨落，径直点向了喜气鬼的左肩。这个印诀我认识，叫做智拳印，又名大日法界印，是以双手各作金刚拳，左手食指直竖，以右手的小指缠握住左手食指的第一节，而左手食指端支拄著右拇指的第一节。这个印诀的左手表示众生的五大身，右手表示五智五佛的宾冠，将宾冠戴于众生之形状。

手印在触碰到喜气鬼左肩的一瞬间，喜气鬼便闷哼一声，竟是到退了数步。喜气鬼怨毒地看了看杜求嵘和一旁吃瓜的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左臂下垂，左肩被打得塌陷，浑身戾气和煞气被打得溃散，不过怨气却节节攀升。

杜求嵘插着口袋，冷眼看着喜气鬼，冷笑声不断，张着嘴半开半合地说道：“怎么样？我这点儿伎俩够不够捉您老人家啊？”

喜气鬼怨毒地瞪着他，随即竟是发出了阵阵怪笑。就在我和杜求嵘不明所以的时候，喜气鬼把目光看向了我，竟是身体凌空跃起，要向着我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