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像朋友的老朋友
只见两颗金色的球，一前一后在白色金属球的方阵里穿梭，后面的小球腰线上不断变幻着颜色。它们一直冲向大厅的边缘，快要撞墙时，大厅突然开个洞口，洞内黑暗的通道上，一圈一圈亮起环形灯，两颗金球先后冲进去，在通道内穿梭，一圈圈环形灯带快速向身后闪过，在身后形成了“时光的年轮”。
小球在通道内左拐，右拐，夏夏紧随其后，几次转弯差点撞到墙上。相比之下，前面这颗金属球飞行地非常流畅，似乎想往哪飞，哪就会出现通道。追着追着，通道尽头出现一个白色的亮点，越来越大，十几秒后，两颗金属球“嗖、嗖”两声，飞出大厦。
一出通道，前面的金球便快速向下俯冲，夏夏紧追不舍，即将砸到地面时，两颗球忽然直角转弯，水平沿着地面飞行，飞进了大厦旁边的树林，在林间纵横穿梭，树上的鸟儿被惊到四散腾空飞起。两颗小球跟着鸟群飞向了空中，鸟群飞去哪儿，就跟到哪儿。夏维看着身边那只头顶丹红，扇着灰色翅膀的飞鸟，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在这一闪念的功夫，把前面那金球给跟丢了。
夏夏在空中盘旋，夏维四下观望，金球已经不见。
“我已定位到它，需要我接管飞行吗？”传来夏夏的声音。
夏维的确已经很疲惫了，在高度紧张的飞行中，他多少次有惊无险地差点撞毁，早就希望有人能帮助他：“接管飞行。追上它，看看它到底是谁。”虽然不知道接下来意味着什么，夏维还是选择先同意再说。
指令还没完全发出，夏夏已穿过树冠，直线俯冲，直奔正下方的树脚下飞去，2秒后，它骤停在距离地面半米的空中。
“已找到目标，就在树后。”
“换我操控，我也给它来一下。”夏维多少带着些报复心理。
夏夏按照操控指令，缓慢地沿着树脚绕到了树后，却发现空无一物，正当夏维迟疑之时，又听到“叮——”的一声，然后便是再次的天旋地转。
被撞了，翻滚几圈后，夏夏稳定住自己的身体。那颗金球像是在故意等它，看到夏夏再次稳定悬停后，突然腾空而起，冲着XV大厦飞去。夏维感觉自己的智商被无情地戏弄了两次，愤怒上了头，以更快的速度，紧追上去。接近大厦时，夏维发现不同颜色的金属球，正在从大厦的某一层，一颗颗的飞出来，向上飞去，而那颗金色的小球，不快不慢，跟着身边的白色金属球，向上飞升，但它混在在白色的背景里，鹤立鸡群，似乎也并没有要藏起来的意思。
见夏夏再次要追上来，那金球加快上升速度，四周的白色金属球一个个被甩在身后，当冲到某一层时，它突然转向，破窗而入。夏夏紧随其后，在玻璃窗上扎出另一个洞。
“您的家庭账户中被扣除了15680元，用于赔偿刚才您造成的损失。”这组数字把夏维从20分钟前的回忆中拉了回来，“另外锁定了5万元作为安全保证金，在您安全地离开大厦后，会返还至您账户内。”
气势汹汹的夏维睁开眼，从椅子上跳下来，踮着脚尖向四周张望着，突然发现，在30米远处，一个女孩的头顶上悬停着一颗金球，腰线闪烁着白色光带。她身材高挑，但也在踮着脚尖四处张望，看到夏维后，便笑眯眯地盯着他，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儿似曾相识，笑容里似乎能看到久别重逢的喜悦。不过，那笑容里，很快又透漏出一种许久未见的熟悉感觉，对，那是得意和挑衅。
夏维不知所措之时，耳道深处响起一个声音：“收到通话申请，是否允许。”
“可以接通。”
在耳道内，同样的位置，他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你还是老样子嘛，笨笨、呆呆的，没什么变化。”夏维再次望向那女孩儿，她正昂头、翘下巴地向他走来。
夏维转头看看悬停在身边的夏夏，再看看那女孩，他还没太适应这种不用发出声音的语音通话，但还是试着用意念回答道：“
“你该不会是？”
“没想到吧？我回来了。”那女孩回答时，已经走到了夏维近前，伸出双手，冲着夏维两侧的脸颊捏去。夏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着实被吓了一跳，这举动不陌生，但已经躺在了许久前的记忆里。
夏维突然想起妈妈的话，“薇夏一定会找到你”，而事实的确如此，他恍惚觉得，那种“你不行，但薇夏一定可以”的日子，又回来了。
“干嘛呢？愣在那里。还是傻乎乎的。”
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的夏维，被人在肩膀上轻轻推了一下。看看眼前的这个姑娘，他有些不知所措，磕磕绊绊地说到：“薇夏，你怎么回来了？”
“听起来不太情愿啊？也难怪，你还是老样子，赢不了我吧？”薇夏完全跳过了寒暄的环节。
“你也是老样子，长相变了，嘴没变。而且你要是不挑衅，我怎么会追你。”夏维嘴上不服，但心理其实没什么波澜，赢不了她，一直是常态。
两个久别重逢的人，对话却有点不投机。相比之下，大厅逐渐恢复了平和与秩序，所有人正按照肩头的指引，纷纷离开了这里。
“没想到你的名字喜欢用人家挑剩下的，选起颜色来也一样，你看……”薇夏话说一半，突然怔怔地僵在那，干张着嘴，想说话，又吐不出半个字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夏维意识到，给夏夏选个金色还和薇夏的小球撞衫了，其实原本可以用“默契”二字解释，但考虑到过往，这俩字若是说出口，便像是要往自己脸上贴金。虽然气势上略逊一筹，但夏维嘴不软：“我选颜色的时候，可没见到你的……”话说了一半，夏维的嘴也卡壳了。
夏维发现，自己突然无法组织语言去提及这个金属小球，他尝试着换不同的词，比如“金属球”、“金属伙伴儿”、“那个球”等等，但就是张开嘴，却说不出口。
他再次尝试去解释自己的夏夏是如何出现的，如果何成了金色，但“夏夏”这两个字，就在嘴边，却说不出来，换别的词来指代它，也是枉然。薇夏注意到这尴尬的瞬间，马上严肃了起来。两个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竟呆呆地望着对方，严肃的脸上，带着莫名其妙和不可置信。
不知何时，从这俩人身边走来一个穿着松松垮垮的小胖子，一条辫子在大脑袋后面晃来晃去。他抱着个球形的皮包，走起来还挺吃力的，“咚咚、咚咚”地震颤着地板。这小胖子停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撇撇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正要继续朝前走。
俩人同时注意到了这个表情。薇夏一伸手，拦住了那小胖子：“喂！先别急着走。”
小胖子站定，歪着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薇夏看到着小胖子身边并没有金属球的跟随，再看看那沉甸甸的球形皮包，于是问道：“这里装的是……”
还是老样子，话说一半便卡住了。
夏维也好奇，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地和新伙伴互动呢，这小胖子却直接给装进包里。夏维也想问个为什么，只是，每次要找个词来指代那金属球时，就感觉脑子和嘴脱了钩，脑子什么都明白，但是嘴巴什么都干不了。
小胖子看了看他俩干张嘴不说话，反而先开口了：“有些话，既然说不出口，那就换个话题嘛。何必纠结呢？”
“等一下，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夏维紧接着问道。
“没结果的。换个话题吧。”小胖子一张口，让夏维和薇夏两人更加哑口无言，吃惊地相互对视一眼。
“比如，咱们可以认识一下嘛！对不对？”小胖子笑眯眯地继续说。
“他叫夏维，我叫薇夏。”
“你们是兄妹吗？名字好像。”小胖子问。
“当然不是！”两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只是他的名字和我的很像而已。”薇夏马上纠正道。
夏维刚想反驳，又把话咽了回去。那是多少次争辩无果后，他学到的“沉默”。
小胖子看了看俩人，思索片刻，说道：“哦，我明白了，你们俩也不是朋友。”
薇夏和夏维突然被说得有些尴尬，说是朋友吧，但总感觉对方不怎么喜欢自己；说不是呢，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又很熟悉对方，很多方面还特别有默契。
小胖子没等他们两人回应，继续说：“我的名字叫康拉德，是伟大的阿米什人，你们知道阿米什人吗？不知道的话，现在就该去查查。”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后，小胖子继续说道：“我的朋友们都叫我胖阿米，或许过些日子，你们也会有机会叫我胖阿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