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祝融现世梦幻歌声
夜,更深了,当歌声出现的时候,让他觉得,他是不是又在做梦。
从他儿时记事起,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歌声,如影随形般,反复出现在他的梦境里。
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情绪和这梦境一起,深陷在这歌声里,让他根本分不清什么是梦境,什么时候,才是现实。
此时的歌声,若隐若现,在空中,轻扬地飘着,那样的歌声,好听极了,那一曲天籁之声,一定是来自传说中的神境,犹如一缕轻纱,又似一丝清风,柔和、轻盈,慢慢地萦绕在幽静的夜色。
现在听到的歌声,这样的歌声,却不是他第一次听到。
那样空灵、穿透一切的歌声,他仍然清晰地记得,那是他听到过的世上最独一无二的歌声。
歌声,甜美清澈,美妙的让人无尽遐想,沉浸其中,空灵的让人遨游在梦幻的世界,忘乎所以。
歌声,有时动人,像潺潺流水,浅吟低唱,独具风韵,有时凄美,忧郁悲伤,若清晨露滴,滴落竹叶,婉转得似深情交融的一行热泪,扣人心灵。
歌声,让他那颗压抑的心,平静下来,好像要一同这奇妙的旋律融入在墨黑的夜色之中。
虽然过去了许久,久到他似乎早已模糊了记忆。
随着他年龄的增长,那样的梦也渐渐地变淡,变得他以为早已遗忘。
但那样独一无二的歌声,却是早已印在了他的身体里,早已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烙在了他的灵魂深处,融入在他的血液里,存在于他的生命里,无法消散,挥之不去。
现在,此时此地,却出现同样美妙神奇的歌声。
他四处游历,口口声声为了自由,千方百计,逃离部落,只是为了远行。
他心中其实一直有一个心结,刻骨铭心的心结,挥之不去的心结,那是另外一个原因。
他无法在众人面前说,那样的原由是他无论如何的也说不清,道不明。
如果他说,那样一个虚幻的梦,他当真了,就如一个孩童口中无数的笑话般,会被族人们嘲笑。
他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寻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说出来连他自已都不信。
但他每向外走一步,他觉得离梦境就会更近了。
歌声重新将他拉回那年久尘封的记忆深处。
他孩童时,少儿玩劣,屡次闯出大祸,让他吃了不少的苦头,父亲的责骂,皮肉之伤。对于一点点的皮肉伤和族长苦口婆心的教导,他却是一次又一次,闯祸得更无所顾忌。
但唯有一次的贪玩,却对他产生了极大的触动。
当他又一次不顾族群部落的禁令,偷偷跟着部落族人的队伍,进山猎兽。
他悄悄地跟着大部队的后面,跟着到了一处茂密山林,一边专注盯着不远的人群,一边小心翼翼地偷防着,不能被远处的族人察觉,并没有注意脚下,他一不留神,双脚踩空,身体无法控制,似滑落山崖般,从上而下坠落,耳边呼呼风声,呼啸而过,朦胧中,一阵刺痛,意识逐渐模糊。
恍惚间,他自觉身处异境般,四周乌云密布,雾气弥漫,一时间,无从分辨自已身处何处。
恍惚间,一声清甜,如映蓉般美妙歌声,穿透而过,消散了雾霾,驱赶了疼痛。
他隐约看见一位轻纱遮面、妙龄少女端坐在他身边,轻轻吟唱。
那萦绕在他耳边的歌声,如同一泓潺潺的细流,洗涤了他的心灵,她的歌声,如同一缕灿烂的阳光,照亮了他的心扉,又如同一阵微醺的春风,拂去他身体的伤痛。
他的感受如此真切。
当少女低声吟唱时,眼前墨黑色雾气都变得鲜活起来,团团墨黑色气雾缠绕,渐渐变得稀薄、透明,相互循环、环绕,最后形成一个个奇怪的图形。
那些奇怪的图形,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哪里见过。
琨揉揉眼,耳边的歌声,如此神奇的歌声,他在儿时梦境里听过。
歌声,令人无比的愉悦,他只觉得有一种力量在身体里游走,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感动。
那少女轻纱遮面,身影若隐若现,云雾将她身体包裹起来,晨露舞动着她的衣裳,她低吟轻唱,轻纱后面的俏丽脸庞,似乎在朝他浅浅微笑。
优美的歌声伴着周旁蒙蒙细雾,他的心随着歌声旋律,一直往前走,他似乎来到一个世外桃源,宁静而安谧。
他早已分辨不清,究竟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如果这是现实,为何眼前之物如此飘渺;如果这是梦境, 为何歌声却是如此清晰。
当他再次醒来,他却睡在自已床榻上,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如今是梦境,还是现实?琨静默聆听,思绪仿佛回到儿时对这歌声的神往,那样的歌声,到底是谁的歌声?
歌声就像一缕轻烟,由远及近,渐渐地低沉,无声无息,最后消失在空幽的黑夜深处。黑夜的深处,仿佛有一股黑色雾气,夜里,越来越浓郁,慢慢凝结。
沉默的黑夜,重新恢复了死寂般的清冷,即便在一个与往常一样的透亮圆月之夜,在月色熏染下的一个平静祥和的夜晚,在此处,那样的沉默宁静,却就像一抹抹厚重的墨色,压在荒凉大地,让人透不过气。
自那晚开始,大陆东部沿岸便出现异常凶猛的不明恶兽,他便跟随煌帝数十年,一路征战到此。
一切反常的种种,时刻都提醒着琨,所有反常的情景都不会是无来由的出现。
四周一阵阵带着凄凄惨惨状一样的声音的风声,扑面而来,一股股若有若无出现的血腥味道,刺激着身体的每一个神经细胞,从身体的内心里,会不由地升起一种让人压抑、窒息般的恐惧,正沿着大荒,向周围弥漫开来。
西北大荒,自犼兽入侵以来,早已是一个没有生命迹象的荒漠危险地带,任何生命的出现,在这里,就是一个奇迹。
今天那样莫名出现的歌声,也许,又不过仅仅只是他另一个幻像。
尽管那是幻象,尽管,那是自欺欺人也好,如此也好,至少他是不会放弃一点点的希望。
他只想知道那样的歌声究竟出至何人。
百感交集中,他的脚步却没有停,不由地,身随着心,走向大荒的深处。
夜色,静静地,呜咽着向天尽头淌去,渐渐的,融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你怎么了,琨,醒醒啊!”
他头痛欲裂,眼里都是泪,大口喘气,眉头紧锁,脸上密布细细汗珠:“我,我怎么了?”
“你是做梦了吗,一直在喊一个人的名字!”
衮将琨踢开的被子重新盖好,用软布为琨擦拭汗珠。
他慢慢地坐起来,调整气息,微笑道:“我没事,就是,一场噩梦。“
月光透过窗外,映照在眼前那张苍白俊美的脸,衮心中不忍,轻声说道:“有些,如果是不愉快的事情,该忘就忘了吧。”
琨低下头,摇了摇头:“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我的封地在大陆的东部,那靠近东海,终年气温宜人,阳光甚好,食物也美味,你随我去那修养。”
“东海?”琨笑道:“那倒是一个我熟悉的地方,我还记得,我去过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