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岭阳镇
拾光向师父道了别，与不闹一起下山。
兜兜也想跟他一起去，老道说游历天下还带个哈巴狗，实在不像话。没让它去，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冲着老道呲牙咧嘴。
到了村里，又与小翠和拾钦一一别过。小翠哭闹着要跟他一起走，被他爹拾老板关在房里。
拾钦一直把他俩送出村口，又走了好几里地，这才又回了村去。
拾光出生在这片土地上，从未出过远门。最远也就到了相临的几个村子。这番出行，除了一些不舍外，还有一些兴奋。毕竟是年轻人，总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
“不闹，咱们这是往哪去啊？”
“不知道，天高地阔的，走到哪儿算哪呗。”
“那……你们修行都要出门游历的吗？”
“修什么行啊？咱这是旅行！哪里好吃好玩儿，咱们就去哪？”
“那……哪里好玩呢？”
“你知道沪城吗？听说那里是全天下最好玩儿的地方。要不，我们就去那儿吧！”
拾光当然知道沪城，姚老道对他说过，那里有纸醉金迷的十里洋场，有一整夜都不会灭的灯火，还有喝不完的酒和数不尽的漂亮姑娘。每次老道提起沪城的时候，眼里都泛着光。可是，沪城很远，好几千里那么远。
“远怕什么？”不闹满不在乎地说，“咱们边玩边走，每日走上五、六十里路，不出两月也就到了。再说了，这一路风光，搞不准还会遇上什么好玩的事儿呢。”
拾光点点头，不禁心弛神往。
……
天擦黑的时候，两人进了岭阳镇。
镇上比村里热闹了许多，虽然已经快天黑了，街道上依然还有不少行人。
拾光没来过镇上，不过听小翠说起过，她有时会跟她爹来镇上进货。每次来，都会缠着她爹给她买个糖人儿，也不吃，都留着带回去，跟拾光一人一口分着吃。
两人找了一间旅店住下，房间里没有火炕，摸到哪里都是触手冰凉。这还不如山里舒服呢，拾光心想。
不闹和尚却兴奋得很，他说刚才在街口看到一间赌档，让拾光一起去见识见识。
“你不是和尚吗？怎么还去赌档这种地方？”拾光没去过赌档，拾家村也没有，但总归是知道这种地方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不是正经人该去的地方。更何况，这家伙还是个出家人。
“和尚怎么了？烤鸡吃得，赌档为何就去不得？再说了，除了你，谁能知道我是个和尚？”
说得也是，这家伙不穿僧袍，也没有戒疤，喝酒吃肉一样不落，鬼知道他还干没干过什么缺德事？依他们清泉寺用假舍利骗人那尿性，要说他不缺德，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拾光说着，和衣上了床，盘脚打起坐来。
“拾光……拾光哥哥……你就陪我去一下嘛！”这家伙居然冲拾光撒起娇来，一脸肥肉堆出一副谄媚的模样，看得拾光胃里一阵翻腾。
禁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更不想看到他那副恶心模样，拾光勉强答应了他。心想去看着他也好，不然，万一这家伙惹出什么祸来，搞不好连累了自己。
想到这儿，又不禁有些责怪老道，游历就游历吧，非得让自己跟着这个怪和尚，真不知道图个啥。
……
两人进了赌档，这地方不大，紧紧凑凑地摆了两张赌台，一张玩牌九、一张玩骰子。屋子里乌烟瘴气，挤满了两眼血丝的赌徒。
拾光和不闹都不会牌九，于是拼命挤到骰桌旁。
就是最简单的押大小的玩法，两人看了会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拾光觉得无趣，正想离开。
不闹拉住他说：“拾光，你别走，陪我玩儿两把。”
“我不玩儿，你自己玩儿吧。”
“哎，你看着我就行。”
不闹掏出钱袋，数出几张钞票，“啪”地拍在赌桌上：“我押大。”
“好勒！”庄家一见有了新赌客，嗓门儿也提高了些，“还有要下注的赶紧了！买大赔大，买小赔小。还有没有？买定留手啰。”
庄家停下了摇骰盅的动作，一众赌徒饿鬼一般死瞪着骰盅，嘴里高喊着：“大、大、大！”“小、小、小！”
“开盅啰！”庄家一声吆喝，拿开骰盅，“四、四、六，十四点。大！”
“Yeah！”不闹兴奋地高喊，“赢了！我赢了！”
抱着拾光的头，狠狠地亲了一口。母鸡护崽一般，把钞票拢到面前，像极了沉迷多年的老赌徒。
“这把押小。”
“好嘞！这位兄弟好手气啊。趁着手气正顺，您多赢点儿。”庄家满脸堆笑地说，跟他自己赢了钱一样高兴。
“一、三、四，八点。小！”
“又赢了！”不闹连赢两把，兴奋得两眼通红。
拾光见他全部精神都落在赌桌上，哪还顾得上自己，便悄悄地退出赌档。看到门口支着个馄饨摊，便走了过去。
“老板，来碗馄饨。”
“好嘞！马上就煮。”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看起来精壮结实，干活也利索，不一会儿，一碗馄饨就端了过来。
拾光尝了一口，滚烫的馄饨立马让人暖和起来。
“小兄弟，看着面生呢？”馄饨摊老板是个热情的人，左右无事，主动跟他搭起话来。
“嗯，拾家村的。今天刚到。”
“哦！专门儿来耍钱的？”老板更像是自己过嘴瘾，根本没有想等拾光回答的意思，“输了吧！嘿嘿！兄弟，你算是不错的了，你要知道，从这里走出来的人，荷包比脸都干净，决对买不起一碗馄饨。”
拾光“咦”了一声，问道：“赌钱嘛，自然是有输有赢，怎么听你这一说，这地方就像个吞金的窟窿？”
“嘿！兄弟你可说对了。人都说十赌九骗，这里更是骗子的祖宗。”老板越说越起劲，“你别看它小，省里好多赌界的高手都折在这儿了。就上个月……”
正聊着呢，不闹从赌档出来了，看见拾光，大大咧咧地就在一旁坐下，抢过他手时剩下的半碗馄饨，狼吞虎咽地吃了个底朝天。把碗一丢，转头直愣愣地看着拾光。瞪得他直发毛。
“拾光，你有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