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要当烤酒匠
火车安全抵达宜宾站，下车第一时间，肖寿就找公用电话给郭戈联系，约好晚上一起吃饭。
因为涉及个人隐私，肖寿直接安排杨一飘、张珊、张国庆回家休息，明天正常上班。
女学街西城角有一家干锅鸭，是郭戈最喜欢吃的，按照约定，两个人于晚上七点准时碰面。天气炎热，肖寿叫了一箱少娥啤酒，一半冰冻，一半常温，因为郭戈喜欢冰冻的，肖寿喜欢喝常温的。
“兄弟，第一杯酒，为你接风洗尘，辛苦了哈！来，干了！”郭戈率先敬酒。
“郭哥，第二杯酒，感谢您多年的关照！今后，还请继续多多关照哦！我先干为敬！”
“兄弟，不是我小心眼，这次你出差，本来我是坚决反对的，派谁去不行，非得派你这个车间主任去，至于吗？”郭戈边吃菜边打开话匣子，“小小的分厂，小小的包装质量问题，还他妈驻点一个月，真的不计算生产成本！而且，总厂包装车间主任亲自守着，还一个月，主任的时间就那么不值钱？！”
“不是为了体现总公司对河南分厂的重视吗？！”肖寿觉得有点意外，郭戈的意思，话里有话。
“兄弟，你太老实了，也太单纯了，你还不懂啥叫人心复杂！”郭戈端起酒杯与肖寿碰了，继续透露高层内幕，“把你派出去了，人家才有机会来包装车间实习体验，才有机会收买民心嘛！”
“意思是说，我不在这段时间，有人顶替我的岗位？！”肖寿有点惊讶。
“肯定的撒！而且，这个人现在进展不是很顺利，我估计，接下来，还会继续派你出差！”郭戈继续猛啃鸭子，“这干锅鸭，味道还是那么地道！兄弟，你太了解我啦！来！走一个！”
两个人边吃边喝边聊，话题不断深入。
“郭戈，依你之见，我该怎么应对？”肖寿想得到有效的方向性指点。
“据我观察，你只有两条路可选，第一就是主动让位，打太极，以退为进。明天去给老大汇报时，主动将这次出差的责任和错误一口承担下来，主动申请惩罚，主动辞去主任职务，主动申请下车间当工人。这样的话，老大肯定觉得你吃透了他的心思，反而不好落井下石，可能会给你一个台阶下。然后，你再慢慢培养自己的人脉关系，换一个方向，换一个部门，做出突出贡献，顺理成章的再被提拔起来，重新担任部门领导。当然，这个选择，你必须忍辱负重，而且要担风险，那就是万一沉下去了，没有那股力量把你推出水面，这辈子你可能都完了！”
“这个方向，其实我早就考虑过，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而已。”肖寿也对郭戈交底，“你想想，我从学校毕业出来，直接就在办公室，先是生产技术管理、接着是质量检验、然后是保卫干事，对于最底层的工人还没有真正接触过，仅仅对香满楼酒的原材料如何进厂略知一二，对于生产工艺流程，特别是如何酿造、如何发酵、如何保证原始基础酒品质，根本没有详细了解，完全就是个门外汉！还有，曲药板块，如何生产、管理、使用、传承也是一无所知！更别说锅炉安全运行、水电机械故障排除啦！从某个角度上讲，我根本没有接触到香满楼酒的核心机密岗位！”
“也不能这么说，包装车间也算是香满楼酒的核心机密岗位了！要不然，老大干嘛想方设法要把你挤走呢？”郭戈诚恳的提醒道，“原料采购、基酒生产、勾兑调味、包装出厂，这四个关键环节，都是香满楼酒的核心机密岗位！目前来看，你已经接触了其中两个，也算是非常幸运啦！你看我，比你大整整10岁，只是有个最最表面的了解，真正掌握的核心机密，一个都没有！那天我刚刚得知老大要把你换走，确实有点愤愤不平，所以马上给你通气。这几天我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后，觉得离开包装车间主任岗位，未必是坏事！你还年轻，不能被眼前的利益迷惑了。每个月那点工资，根本不是衡量你能力的参考坐标！要首先让自己掌握核心技术、积累核心的过硬的管理能力，才是最重要的！说句不好听的，有朝一日，你掌握了香满楼酒原料采购、基酒生产、勾兑调味和包装出厂四大板块的核心技术后，还在乎每个月那点工资吗？！走到哪里都能够自己办厂，自己当老板！这才是关键！当然，这些话，只能我们哥俩在这里说，可不能传入老大耳中啊！”
“要说自己办厂、自己当老板，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我自己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资金、人脉、能力，样样都不具备，所以，也就只能是想想而已，反正思想不犯罪嘛！”肖寿有点自卑，“今天郭大哥你提出来了，我也再次有了一点点想法，不过，暂时也只能是想想哈。除非，你介绍一个富婆给我，有钱有权有背景，我就敢闯一闯！”
“富婆倒是有，可人家在香港澳门台湾那边，我不认识啊！”郭戈端起酒杯与肖寿碰了，接着开玩笑，“就凭兄弟你这实力，说不定人家一见钟情呢！所以，你还是有事没事，多去翠屏山哪吒庙周围转转，万一碰见台湾那边过来还愿的富婆，被人家看上了呢？！先说清楚哈，万一真有那一天，可别把郭戈我忘记了，到时候，我来找兄弟拉点赞助之类的，可别说不认识我哈！”
“对了，郭大哥，咱们玩笑不开了，你还没说，第二条路怎么走？”肖寿满怀期待的等着。
“第二嘛，当然就是硬扛到底喽！老子包装车间干得好好的，质量杠杠的，产量杠杠的，安全防范杠杠的，你凭什么要把我换走？！是不是你要讨好上司，或者是要安插自己的亲信？！”郭戈一边说还一边比划着手势，“就这样子跟老大对怂，寸步不让，看他把你怎么样！我就不信，老大还真敢无凭无据把你免职了。就算是这次出差发生了车祸，就算是你应该承担一点管理不善的责任，也不至于到了免职查办的地步嘛！当然，这样的后果，就是与老大彻底割裂啦！今后，只要你还要在香满楼酒厂继续干下去，估计就没你的好日子过。除非，一不做二不休，发动群众，一口气把他背后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拱翻天，他被查办了走人了，否则，你永远都撑不了皮。”
“你看看我这文弱书生样，敢和老大硬扛吗？更别说硬扛到底啦！”肖寿再次对自己充满自卑感。
“最开始，我是希望你选第二个选项的，但是，现在，特别是你本身就有想法的话，建议你还是以退为进吧！既不得罪老大，又能有机会去体验另外两个关键的核心机密岗位。”
“那又要拍我出差哦？”肖寿面露微笑。
“出差就出差呗！就当是旅游一趟嘛！”郭戈也面露微笑，“人家好多兄弟伙，想出差还没机会呢！”
肖寿和郭戈达成默契，酒足饭饱后，各回各家。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肖寿就被叫到书记办公室谈话。
“书记，我先汇报一下这次河南之行的情况，并给你汇报一下我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吧！”肖寿积极配合书记。
“事情经过我都基本上清楚了，按照流程要求，你还是简单说说吧，重点就是你自己的想法。”蔡书记说话不紧不慢，“平常我对你们这些年轻只是分子还是关心不够啊！要不是张国庆出了车祸，我还真不知道，你每天都在做什么想什么，这次也算是一次思想汇报吧！其实，我觉得，你这样有知识有文化有担当的年轻人，早就应该加入咱们党组织来才对！”
“谢谢书记的关心！这次河南之行，首先还是我风险防范工作没做到位，张国庆没有养成时刻防范风险的习惯，所以才发生现金被抢，一时想不开，引发车祸的严重后果。我愿意接受厂领导对我的任何惩罚。”肖寿主动承认错误，“希望书记按照有关规章制度，免去我的车间主任职务，并请同意我，去烤酒车间，当一名烤酒工人，时刻反省自己！”
“车间主任那个岗位，可是好多人挤破脑袋都想争取的香饽饽哦！”书记大吃一惊。
“我已经想清楚了。”肖寿态度诚恳，也异常坚决，“还请领导批准！”
“车间主任可是中层干部岗位，一个萝卜一个坑，你离开了，再想回来，可就没机会了哦！”书记再次确认，“你真的愿意去当一名普普通通的烤酒匠？！”
“我知道，我清楚，我明白！”肖寿再次认认真真的回答，“我要当烤酒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