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在我前面所有地方都涂满了黑褐色的血液与油污，凝固的血痂中掺杂了一团团的各种颜色的毛发。这些血液明显有流淌过痕迹，毛发与破碎衣物几乎填满了整个空间。它们就那样纠缠在一起像是地狱里孕育的邪恶生物。我不能也不敢想象这里到底有过一场什么样的屠杀。

剧烈的喘息着，胃里一阵翻腾。好一会我才好受了些，开始尝试推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时应该是突发了某种情况让主控室内的人争相逃离，人们拥挤着想逃入这个通道，有个人撞到了墙壁被凸起的金属划破了皮肤，他沿着墙壁挤开了人群进入这个通道。所有人都奔跑着，有几个人由于穿着笨重宇航服首先被追上，然后是下一个，拥挤的人群在这里挤成一团，敌人将他们一个一个的砍杀。用能够切开宇航服的力度切割着所有东西，人类的身体是那样的脆弱，轻轻一划就被割开了，我无法想象当时有多么惨烈。

“是谁干的！”我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一种掺杂着恶心与愤怒的情绪充满大脑。

屠杀在历史文献和教科书上只是寥寥几行文字，跟真正的看到现场根本就是两码事。我从不否认人的劣根性，可眼前的情景已经不是屠杀了，这是对群体的虐杀！

缓缓的向前飘着，地面上的血痂让我起一层了鸡皮疙瘩。胃里一阵阵的翻滚，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我可不想吐在头盔里。

轻轻拨开这些毛发混合物，越往前毛发就越密集，偶尔可以看到几块防护服的碎片。墙壁上到处都是弹孔，而且越来越密集，到最后我居然在墙壁上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弹坑，金属墙壁已经被打穿了，可以看到墙后的黑暗的房间。

我也看到了大量被切割成几段的枪支，还看到了造成巨大弹坑的武器，那是一具反装甲单兵炮，整个单兵炮将近一米长，这并不是一把常规武器，起码我没见过这种型号，炮的前部将近5厘米粗的炮口已经被切掉了，炮身其他位置没有什么损坏，这种星球表面的野战武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捡起炮身，试了试手动卸下了弹夹，很顺利的把巨大弹夹退了出来。里面还有三发弹药，看弹体的颜色就知道这是高爆弹。这些弹药很可能以后会用到，于是将弹药收了起来。

继续忍着不适感拨弄着一团团的毛发。希望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最好是一把完整的武器，虽然知道即使有武器也很可能没什么用，但多少会给自己一点走下去的勇气。我真怕自己就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崩溃掉。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我在一团白色毛发团里找到了一把沾满血污的手枪，干枯的血液在手枪上裹了整整一层，上边还缠绕着许多头发。将毛发一缕缕从枪上扯下，又用力的枪上来回搓动，最后在墙上磕了磕，大小不一的血痂四散在空中，终于看清了枪的外观。

这是一把北星工业生产的76a型手枪，电力驱动的电磁手枪，发射1.2毫米的针状手枪弹，出速可调节。这把枪对普通宇航服可以起到有效的停止作用。说是停止作用，其实就是让目标受伤无法行动，基本不打到致命部位是无法致死的。这玩意用的最多的就是警察，完全是一把自卫型武器。

枪的电池已经处在最低的红色位置，不知道是长时间的电量流失，还是本来电量就不多。把枪吸在大腿边的枪位上，同时头盔上弹出一个武器状态面板，宇航服开始对手枪充电。这是现在为止我唯一的依靠了。

拐过一个转角我看到了一扇被切割成几块的巨大的金属气密门，门的厚度有20厘米，从断口处能看到门的工艺极其复杂，不同金属的颜色形成断面密密麻麻，这种工艺的门可以想象其强度得有多么可怕，战舰上的护甲也不过如此。连这样的金属都能切割开，这得是什么样可怕的力量，我想不出有什么东西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小心的跨过金属门的残骸，走进了一个依旧漆黑却巨大无比的空间，头盔上的光源已经照不到这片黑暗的边缘，即使是把照明亮度开到最大，光线还是消散在黑暗中。地面上依然黏着无数的毛发和干枯的血迹，屠杀在这里继续进行。在几具破损的宇航服上拔下储存器，默默的把它们收起。

突然头盔上部弹出了一个提示图案，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个图案，过了好一会我才搞清楚这居然是一条留言。

“难道我上线了？”我看了右上角的图标，并没有啊。但是这条留言是从哪里来的？见鬼了？突然我意识到了什么，迅速的拔出手枪，身体向墙边退去。我紧张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我没有连接上网络，那么收到的消息只能是来自于可视范围的投送。

“阅读信息。”

我迅速的瞟了一眼信息的内容，上边是一段让我费解的东西，这是种我没有见过的符号，更像是一种系统的语言。我看到有几个符号是有规律的出现，由于语言逻辑的不同加上样本的数量不够，宇航服的AI也无法具体翻译这段话。只能给出大概的语言可能方向。

系统给出了很多可能，而唯一和现在情况可能相关的就是：“继续计划。”这几个字是整段文字中唯一可以连贯通读的一行，其他的都是大量无意义的组合。

“这是什么语言？外星人？”

可是人类从地球时代到现在整整搜寻了600年也没找到任何高智商生物的影子，只发现了一些简单生命和微生物。而大部分微生物还和人类的航天活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简单生物也就是在木卫二地下海洋中发现的软体动物，别说语言，连消化系统都没有进化完全。

“难道这里是被外星人袭击了？”无法知道到底是谁发送了这条消息我开始胡思乱想。

这种桥段的影视和文学作品贯穿了整个人类发展史。从地球时代到现在，入侵者们千奇百怪，大头大眼的，触手的，多肢的。从圣洁的光环生物，到邪恶的粘液怪无所不有。

“给我发消息的是什么？是杀了这里所有人的那个东西吗？”想到这里我的冷汗从脸颊上滑落。灯光照在飘散的毛发上形成了的影子诡异的投射在地面上，那光怪陆离的样子有一瞬间让我感觉自己好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人保持高度警惕是一件很累的事，我已经感觉到了精神上的萎靡，看着并没有预料中的袭击，深吸了一口气，尝试着向旁边移动了一段距离，在这种空旷地方如果是那东西发动攻击的话，我肯定凶多吉少，必须找到一个能控制局面的地方，起码要找到一个房间，这样那个东西会因为空间受到一些限制，来时的走廊不能回去。控制室里的人都向这里逃跑就说明这里很可能有脱身的方法，只是他们没有来得及到达。

地面上血迹和脚印一直延伸进了黑暗里，前边可能就有离开这里的方法，不过也可能是那个杀了所有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