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我转头看着呜说道：“你有什么打算？”
其实我非常希望他能够跟我回到午夜号。但是任何人都有他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哪怕是另一种族。对于巴伯族的资料我已经全部记录了视频资料，这些足够科学家研究的了。
呜没有说话，面罩下的旋涡静静的旋转着。我理解他现在的处境，被掳到一个陌生的星球，族人生死未卜。如果是我也会陷入迷茫，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
“我暂时还是先跟着你们吧。”
托尼点点头从身后抓住了我的突击服，呜的白色身体散去核心也落在了我的手中。
“走吧。”我对托尼说道。
感觉一轻，身体垂直飞起，很快灯光就照不到地面了，周围陷入了无法探知的黑暗。
我看不到托尼是怎么飞行的，可能是带着全副武装的我，他速度并不是很快。长时间的压抑后我们终于破开了浓雾，仿佛一下从地狱跃上了天堂，我从没见过如此壮观的景色，此刻脚下就是翻滚的雾海，鳞次栉比的建筑物亮起了轮廓。围绕城市的山峰在云海上投下修长的影子，山阴处隐隐的笼罩着一层青烟，巨大的蓝色恒星从直指天空的山峰后升起，无数喷气兽在陡峭的山峰间穿行。恒星的光芒照在身上，仿佛身体也暖和了一些。这个冰冷陌生的星球上原来也有如此瑰丽壮美的景色。这时下方的浓雾中亮起了七彩的光芒，翻滚的云海仿佛孩童梦境中的天堂，七彩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山谷，连恒星的光芒都无法掩盖。
“下边怎么了？”我对托尼问道。
“不知道，不过能量反应不强，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托尼带着我飞向了存放帆船的地方，脚尖划过七色雾海，一串水波一样的痕迹扩散开来。看着壮美的景色我真想放肆的大吼一声。我们快速的飞行着，前方就是那片刻满图案的岩壁，那里更多的冰层脱落了，露出了下方更多的图案。
我们降落在隐藏帆船的岩壁前，帆船已经翻了过去，桅杆也已经折断，一些留下的物品散落一地，看样子是什么生物造成的。
呜的核心被一阵旋转的气流拖起，雪白的雾气再次凝聚，一个白色人形再次出现，还是跟我一模一样。面罩打开，下方依旧是转动的旋涡。
我问道：“你为什么不换个样子？”
“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外星生物，很有研究价值。”我想了想，好像他说的很有道理，撇撇嘴就任由他了。
托尼已经将翻到了帆船扶了起来，船身已经有很多地方变形，不知道托尼会怎么改造帆船。
托尼的小臂裂开对着变形的帆船，他保持着这个动作已经很长时间了，我和呜好奇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你在做什么？”这家伙不会宕机了吧，虽然他是最接近人工智能的存在，毕竟还不是。在这个陌生环境出现什么问题也是有可能的。
托尼没有回答我，刚想去敲敲他，只见前方的帆船开始融化，可我的面罩上没有显示任何温度变化，我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道托尼是怎么做到的。
“人类的科技真是神奇。”呜在一旁感叹道。
只见融化的金属又再次渐渐成型，一艘流线型的三体帆船在我们面前生长了出来。船体闪亮，将周围的一切都映照清晰无比。
托尼收起打开的小臂道：“这样我们的速度就会快上不少。”
“这是什么技术？真是太神奇了。”呜很惊讶。
“这是根据真空铸造衍生的金属重组技术。”托尼没有任何隐瞒。
我看着体积大了不少的帆船，我凑近前敲了敲船体道：“这是不是太薄了？”
“现在材料不足也只能这样了，如果有破损我再修补。”说完又开始重塑桅杆。
不久后我们驾驶着流线型的帆船重新行驶在了雪原上，新船的速度要比我自制的简陋船体快上不少，唯一的缺憾是船帆，在我最初将减速伞制成帆的时候还剩下许多，但是由于空间不够我将剩下的大部分都扔掉了，现在只好用着简陋的拼接船帆。
宽大的船体压在松软的积雪上发出沙沙声。托尼不时在两侧的船体上往返，用自己的重量压下轻微翘起的船体，呜坐在船首一直看着前方，强烈的风仿佛对他没有任何影响。相比他们我要正常的多，此时我正坐在船舱里只露出了头盔，船首激起的雪粒不断的砸在头盔上上发出密集的哒哒声。
“托尼，在进入大气层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是谢宗晨他们袭击了我，但是还想知道一些细节。
“在进入黑障不久，小野二郎和谢宗晨用提前准备好的武器对所有人发动了攻击，你是第一个被击中的，然后就是我，在被击中后我就利用自身的飞行能力全力减速，最后我撞到了一座山峰上，远程通讯功能好像也出现了故障，不过还能定位了所有人的位置。万幸的是所有人都完成了登陆，而且所有人的信号都发生了移动，你是离我最近的一个。在我向你靠近的时候，你的信号开始了移动，并且前进的方向正是谢宗晨他们的位置，由于无法联络，我只能全力的追赶。可是还是没有赶上。不过幸好你没有事。”
“其他两个人怎么样了？”
“谢宗晨他们携带的实体武器无法在那种情况下攻击到他们，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在预定的着陆点着陆了，不过不排除他们和谢宗晨是同伙的可能。”
我们的交谈都是通过公共频道，并没有避开呜。我知道无线电对于他来说就相当于天生的语言，用加密频道不止不会保密反而还会让呜心中生出芥蒂，我们只是刚刚与他接触，并不知道巴伯族的思维方式。
就连没有冲出行星的地球时代人类都有着不同的思维方式和意识形态，彼此之间都会产生了深深的偏见与误解。而且这种影响一直延续到了殖民时代的现在。同一种族之间尚且如此，何况是相隔无数光年生存状态又完全不同的两个种族。我只有尽量的表达真诚与善意。
“这个谢宗晨和小野二郎还有奥黛究竟是什么人？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我对托尼问道。
“他们三个人的履历非常完美，就连心理测试都是以高分通过，他们做的事让我完全无法理解。他们应该就是反古派，那些脑袋里都是腐肉的原始人搞搞基因科技还可以。这次入侵午夜号和人造空间应该已经让他们亮出了所有的底牌。我搞不明白，像操纵外星科技这样的复杂的事他们怎么办到的。”
“你们人类真的好复杂。”呜一直看着远方，在频道说道。
我和托尼一时陷入了沉默，确实如此，人类之间的复杂关系是人类本身都无法理解的，从诞生之初人类就是一种复杂的生物。在可以无障碍沟通的巴伯族眼里人类可能就是种无法理解的生物。
“地球生物在进化开始就失去了真正的沟通能力，亿万年的进化并没有赋予人类准确沟通的方法，只能通过发音和肢体表达自己的想法。利己的基因再加上各自语言表达不准确性。欺骗和误解一直伴随着人类从灵长类进化到智慧生物。它们可能会一直存在，直到人类灭亡。这可能就是人类的宿命。”我试图让呜理解人类本性的由来。
对人类之间的不信任、谎言与欺骗我有非常清醒的认知，清楚的知道“诚实”的代价，但是又无法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