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的过去
一直以来，从困塔来到这以情绪构成的世界后，他看到的便是那些城市里的犄角旮旯。
这让他难以想象，原来这里的人们会为了所谓信仰，而建立如此神圣庄严的教堂。
巨大的管风琴奏响着庄严的乐音，人们虔诚的跪俯在地，无一不是曼露可最为虔诚的信徒。
他们心中寄宿着各种各样的愿望，渴求着救世主为他们实现。
“酒鬼先生....救我啊...”
她从上首处以口型向刚刚潜入的困塔求救。
似乎因为周遭的环境过于神圣，作为暗夜一族的她感到异常的不适。
“交给我吧。”
困塔回以口型与微笑，同时竖起了大拇指，看起来相当可靠。
虽然现在是以一幅邋遢外国大叔的形象做出的表情，但站在病急乱投医的曼露可角度来看，还是很帅的。
比起被太阳炙烤、被特殊子弹贯穿头壳与心脏，还是坐在庄严的教堂内接受膜拜要痛苦的多。
然后，困塔双手合十，与其他信众一样跪倒在了地上，向美丽妩媚的血族女人献上祈祷。
曼露可：？
“酒鬼先生？！你背叛了我吗！”
在半睁未睁的眼眸中，似乎看到了这样的口型....
困塔无视了白发女人的慌张，于他所附身的这个男人记忆内徜徉着。
然后他看见了，这个男人是为何沦落至此。
——他是一名意气风发的大学生。在多年前毕业时，他与所有大学生一样，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凭借自己至今为止的努力，过上想要的生活。
虽然一开始会有不少的艰辛，但那都是为了幸福的未来所必要的痛苦。
科技日异月新的发展着，从未停歇。
儿时所梦想着的民用式全息投影也得到了普及，绚烂的光影将城市笼罩上了一层光鲜亮丽的美景。
就连完全沉浸式的虚拟现实设备也一样，让他可以于虚幻的世界遨游四海。
各类人工智能也随之增多，让人们一度担心自己的工作会被抢走。
但是随着必须雇佣人类劳工的法案推出，他那对于未来仅有的焦虑也烟消云散。
不过好景不长，不知那些人是用了什么手法，让那条象征着希望的法案变得形同虚设。
必须雇佣，确实。
这点不假。
但是如果是他寒窗苦读数十年，只是为了扫厕所的话，那确实没有问题。
他与自己的内心斗争了一段时间，他不想让自己至今为止的努力白白浪费，无法忍受前路无光的生活。
为此，他一度患上了焦虑症。
不过人总是要吃饭的嘛，他不情愿的做起了这份工作。
反正就算现实在痛苦，也可以在虚拟的世界中寻求快乐。
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网剧、游戏、音乐、各类现实运动、旅游的超强模拟，让他确确实实的忘却了那些烦恼。
还有一段时间他很庆幸自己拥有一份扫厕所的工作。
就网上看到的那些人诉说的经历来看，他确实还蛮幸运的。
如果，他没有不小心患上心脏病的话。
几个月的住院时间，让他丢掉了这份工作，也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他走投无路的来到了贫民区，那个他曾经鄙夷的地方。
他在这里最大的快乐，莫过于在酒馆内听取其他人的苦难，从中选择比自己更痛苦的经历仔细聆听、反复回味，好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惨。
反正，那些富人就算此生幸运，也终有一死。
死亡与一切事物都不一样，它会平等的眷顾每一位生者，无私的将一切生者拥有的财富、权利、与痛苦，通通带走，让它们回归天地。
直到——那个消息的出现。
永生，这一从古代至今一直被谈论，又一直被嘲笑的技术，终于诞生了。
唯一的公平，被人类引以为傲的现代科学技术无情的打破了。
然后他便做了一个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他成为了一名虔诚的信徒。
虽然不知道信仰着谁，但他毫无疑问是在渴求着某种神迹发生。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愿望是什么，但他毫无疑问是在祈祷着改变发生。
——共同的信仰汇聚成了奇迹。
他们那自己都未曾知晓的欲望，被共同汇聚后变得确信无疑。
至少作为因此而被创造出的神明是了解那个愿望的。
——困塔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快要哭出来的白发女人，她局促不安的端坐着。不知为何，好像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而惹怒他人似的。
见到困塔结束祷告，她紧绷的脸部肌肉如同绽放的花朵一般变得柔和，然而困塔却将视线撇开了。
曼露可：？
困塔看向的位置并不是特定的某一处，而是在此进行祷告的所有人。
他们之中有人抱着孩子、有人是年过花甲的老者、有人看似壮实，内心却已腐朽。
每一人，每一人，不论男女老少，都一同祈愿着同一件事。
他们——想要看到未来的光。就算只是虚假的想象，就算只是理论上会发生的构想，就算只是一张画出的大饼......但只要能够骗到他们，那就够了。
——“哒哒哒...”
那是皮靴与石阶碰撞发出的声响。
发出声响的脚步声诉说着其主人内心的紊乱与迫切。
那是身披白袍的老者，身上挂满了各类神秘学意义上的传统挂饰。
他毫不避讳的闯进了教堂。
诺达的门扉被粗暴的打开，但那吵闹却没有让任何人注意到他。
白袍老者身上传出的法术波动，隔绝掉了一切。
他激昂的对上首那正在瑟瑟发抖的血族喊道：
“曼露可·霍比亚！你可让我好找啊你，没想到躲到那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来了。可以啊你。”
被叫到名字的人撇了撇嘴，随后眉头紧皱，装作一幅暗夜生物被圣光给威吓到动弹不得的样子。
“装什么装，我进来前就已经替你把那层影响祛除掉了。别想靠这个蒙混过去，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说话！”
嗯？困塔眉头一翘，突然感觉怪怪的。
这个家伙不是能够毁灭世界的移动天灾吗？为什么连一所无神存在的教堂都能一定程度上对她起到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