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见倾心
韩心骅就歇了一天的病假，便赶着上班了。因为保卫部传来消息，余董那件新拍品的海关申报资料已核实，即将放行，估计国庆节前，就能运到名马城展览了。
上午，韩心骅第一时间确认好了了安保及展示设备的安装进度和完工时间，沟通了文物运输的几套备选方案，这才放下心来，准备下午余董来名马城检查工作的时候汇报。
他特别留意了一下文物的资料：那是一件流落海外已久的唐三彩马俑，有专家考证是皇家内库打造，可能出土自皇家或贵族墓葬。
与人们习惯印象中棕黄色、站立的唐三彩马俑不同的是，这座带鞍马俑的毛色显得更像是奶白色，仅在剪成三花的马鬃和打结上翘的马尾融了一些黄色，马鞍蓝中带紫，显得素静优雅。唐三彩中最常用的绿色也几乎没有在这件作品中出现。更与众不同的是它的姿态：后双足站地，前双蹄腾空，倒有些像雅克-路易·大卫画的那幅《跨越阿尔卑斯山圣伯纳隘口的拿破仑》中的白马动作。马的眼睛似乎炯炯有神地看着前方，很有一股摄人的气势。
仅从这张图片，韩心骅都承认，这若是匹真马，他也会心动的。
他再度看了看手机里的资料图，抚摸了几下木兰的马颈，随口道：“这三彩俑，跟你还有点像呢！”木兰马鼻抽动，像是嫌弃似的歪过头去。韩心骅笑着把它牵出马厩，装配好马具后，翻身跃了上去——他可不想连夜地被噩梦侵扰。
核磁共振的报告已经寄给北京专家，韩心骅想着，要把这个症状也告诉傅教授，看看是什么原因；如果电邮说不清楚，亲自飞一趟北京都是值得的。
“我们走吧，木兰。”他思忖着，双手微微用力拉了拉缰绳，小腿一碰马腹，便驱策着这匹汗血宝马进了围栏区。
沉浸于和座驾的互动中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近30年与马共舞的生活，让韩心骅再认可“马通人性”不过了。
今天木兰的情绪不是很好，常有走神或不听指挥的小状况发生。韩心骅便临时取消了带它做组合障碍跳跃的训练计划，改成常规的跑步跳跃。
内心里他明白，木兰可能感受到了他的焦躁和潜在的不安，所以才显得不够专注。他轻轻叹了口气：好个害人不浅的余梦！
“喂，Han！”陈劲的声音穿过一片栏区、进入他的耳朵。他轻轻一勒缰绳，喊停了木兰，回过头去，目力极好地看见正在挥手的陈劲和他身边的两人。
其中一位，明显是余宗道董事长，而另一个穿着休闲的女孩，看身形却并不熟悉。
他们彼此说话间就走到了这片围栏的栏外，韩心骅早已驱马至此，跳下马来等候。
“余董，我以为您下午到呢。”韩心骅微笑着，不紧不慢地说。
余宗道爽朗地笑道：“我也是这么安排的，没想到有人搞突然袭击！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名马城和俱乐部的总经理韩心骅，人才啊！心骅，这个呢，是小女，余胜楠！她上午刚从上海回来的。”
韩心骅礼貌地点头致意，脸上并无多么惊讶或谦恭的表情变化，然后转向余董和陈劲，说了句：“我先带木兰回去，我们过会儿去您办公室碰头吗？”
“好！不急，我先带胜楠转转。”
余胜楠望着韩心骅牵马离开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失神——这已经是刚刚过去的五分钟内第二次失神了，前一次是当陈劲叫了一声后，他从马上回眸时的霎那，用“惊为天人”也不为过吧。
但余大小姐很快就收敛了心神，看向陈劲，手指暗暗地比划了一下韩心骅离去的方向，轻声道：“就是他？”
陈劲窃笑，看好戏似的点了点头。他看见余胜楠回以不屑一顾的表情，便觉得这事儿有戏，静观其变。
余胜楠瘪了瘪嘴，就跟上了父亲的脚步。自从年初回国后不久，在浦东落实了心仪的工作，她就很少回江平了，加上她对马并没有什么感情，虽然知道名马城是父亲的得意之作，却一次也没稀罕来过。
余母后来常常怪丈夫，为什么当初给女儿取一个音同“胜男”的名字，以至于孩子好胜心这么强，放着家里的事业不继承，非要去外面的世界证明自己的能力。
余宗道也不辩驳，他期待的女儿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强人，这样的心性如果圈在身边，可能也没法找到合适的伴侣。不如放她去大海里游历，不仅锻炼自己，也可能遇到更好的良人。
但他也看好世交陈家的独子陈劲：这小子虽然外形轻佻，却实际上做事靠谱、圆滑世故，不失为余胜楠直率个性的完美互补，若能把两小无猜变成金玉良缘，他倒也乐见其成。
上周末胜楠因为工作需要，匆忙返沪，略有遗憾，没想到这过了几天，女儿又不打招呼自己回来了，声称陪父母补过周末；还直接在工作日就把陈劲拉出来作陪了，余董有点惊喜和期待。
“你说他以前还是奥运会的马术运动员？”胜楠故意落到了父亲身后，悄声问陈劲。她是在美国读的中学和大学，对国内的体育新闻自然更没兴趣。
“对啊，中国奥运马术第一人！”无论何时说到这一点，陈劲都与有荣焉的大声。
胜楠讪讪，说道：“这样的人居然能被我爸挖过来？”韩心骅的外貌很容易能让人猜到他是混血，这样的人会加入中国籍、还会愿意到民营企业家的麾下供职，吸饱了洋墨水的姑娘总觉得有违自己以往的认知。
陈劲闻言更是得意，无意间就抬头挺胸说道：“那是因为有我介绍啊！”他看了一眼胜楠不可置信的表情，又加了半句，“他是我读伯明翰时候的同学，不过比我大一届。”
胜楠故意夸张地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他，好像在说：“这事儿也能被你碰上？”
陈劲笑起来，未免又要开始做韩心骅的代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