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斗十四
再次走进熟悉的麻将馆。
果然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一般这个点儿，也是麻将馆生意最好的时候。
整个麻将馆一楼是座无虚席。
每一张桌子上都是人满为患，甚至有几张桌子玩儿得比较大的，周围连看客都聚集了不少。
我看到小丁一个人忙里忙外的，几乎是忙得上蹿下跳，毫不夸张。
我进门的时候，小丁端着两杯热茶从我身边走过，说了一句：“老板，今天没空位置了……”
小丁刚走了两步。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回头，有些震惊地朝我看来。
哪怕我戴着口罩和鸭舌帽。
但还是被小丁给一眼认了出来。
小丁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随后，小丁又十分紧张地看了看门口，快步凑到我面前，压低声音道：“你特么的到底在搞什么鬼？李昂刚走你就来了……刚刚那个电话难道是你打的？你不怕李昂去而复返啊？”
我拍了拍小丁的肩膀：“你瞎操什么心啊？你别管我……你忙你的，要是李昂真的去而复返了跟我撞个正着，那就是你小子给他通风报信……”
“卧槽，你这……”小丁瞬间无语。
但此时我已经没工夫跟小丁瞎掰扯了。
我开始在麻将馆的一楼扫视起来，寻找刘先生的身影。
扫视了一圈，我才终于看到……
此时刘先生正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面前，手里攥着几张扑克，正在打牌。
而刘先生整个人表现出一副十分悠闲放松的样子。
一看到刘先生这状态，我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现在为了能安全进入麻将馆，可谓是绞尽脑汁。
现在我还不知道风姐是死是活。
这刘先生居然还有这种闲情逸致在这里打牌！
以刘先生那混迹赌场，还帮人镇场子的水平，我可不相信刘先生来这小小的麻将馆打牌是为了上赌桌做事儿的！
此时小丁已经给人送完茶，又回来了。
我凑到小丁耳边低声问道：“李昂的人都走光了吗？”
小丁点了点头，鬼鬼祟祟地道：“走是走了……但是我可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回来啊！阿峰啊你到底想干嘛？美丽姐现在不在啊，没人能帮你……你可不要回来害我啊！你说，现在我知道你回来了，这个电话……我打还是不打啊？”
我轻轻拍了拍小丁的肩膀：“你放心，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我一会儿就走，快去忙你的！”
虽然小丁表现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但我都这么说了。
小丁也不好多说什么。
小丁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老子才是迟早要被你玩儿死……”
“小子，过来，给老子的保温杯里加几颗枸杞，赶紧的！”
此时不远处的一张麻将桌上，一个中年人拿着保温杯对着小丁吆喝道。
小丁嘴里嘀咕了一句：“特么的，一把年纪了，喝枸杞也支棱不起来……”
但他脸上还是带着赔笑，屁颠屁颠地给人加枸杞去了。
其实现在小丁顶替的是我原本的工作。
就在一段时间之前，我心如止水，安于现状，就在这小小的麻将馆内打杂，专门负责给人端茶递水。
那个时候也不乏有很多脾气不好的，动不动就对我大呼小叫的。
我也没太放在心上。
可现在我猛然间成了局外人。
看到小丁的赔笑，心中忽然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原来……
我以前一直过着这样的连狗都不如的生活。
唯一不同的是，我跟小丁所面对的态度不同……
不知为何，这一刻心头忽然有种恍惚的感觉，哪怕自己现在啥也不是，我也觉得……我不能再回归这样的生活了。
我想成为那个保温杯里泡枸杞的中年人。
而不是给人端茶递水的我和小丁！
原地站立了几秒之后，我深吸了一口气。
朝着刘先生那边走了过去。
“小妹妹，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这把又胡了！”
我刚一走近，就听到刘先生哈哈大笑起来。
刘先生笑得很开心。
他随后把自己手里的牌全部正面朝上摆放在桌面上。
我一看刘先生面前摆着的牌型，瞬间反应过来。
刘先生玩儿的这是我们川南一带十分流行的一种叫“斗十四”的玩儿法。
斗十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称之为扑克版本的麻将。
大多数规则都跟普通的麻将玩儿法相同。
简单地来说，两张牌凑在一起凑成十四点，手里的牌通过吃牌和打出去的牌，正好有四组能凑成牌组，就算胡了。
比如77，68，59这些牌，刚好能凑成十四点。
还有特殊的，比如AK，2Q，3J。
在胡牌之后，以二十五点为基础，每增加五点算一翻牌，总点数超过了五十点的话，那超过五十点的部分，每一点算作一翻牌。
花牌JQK在算点数的时候，算做一点。
当然，其中具体的还有很多细枝末节的规则。
此时刘先生面前摆着一副全红的胡牌。
我一看这个牌型，还都是大点子，全是数字，基本上看不到一张花牌。
像刘先生这样的大老千，在赌场的赌台上都是赢钱的主儿，在我看来，在这种地方让刘先生来做牌赢钱，那还不是信手拈来？
斗十四这种玩儿法考验玩家的耐心，还涉及到算牌，一把下来一般都要十来分钟。
所以在这个喧闹的麻将馆，刘先生这一桌显得极为安静，反倒是成为了这麻将馆内的一股清流！
和刘先生在一张赌桌上的是两个女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少女，一个少妇。
大老远地我就闻到那少妇身上传来一股风骚的香水味。
少妇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浓妆艳抹，而且在这种鱼龙混杂的麻将馆，她穿得实在是太清凉了。
不难让人看出这女人胸有沟壑，傲视群雄。
难免会让人怀疑她的职业。
再见那少女，跟这少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少女穿着一件朴素的衬衫，看起来有些旧了，但是却很整洁。
额前齐刘海，后脑勺马尾辫，看起来模样很清秀，像是个学生妹一样。
不过皮肤微微泛黄，给人的感觉就像长期营养不良一样，条件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少女……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会出现在麻将馆里的人啊！
当然，有了风姐的前车之鉴，现在我明白了断然不能以貌取人的道理。
“哎呀，刘老板真是太厉害啦，不仅是在这赌桌上厉害，在其他地方更厉害，真是让人佩服呢……”
少妇开始发骚，有些幽怨地对刘先生说了一句。
我听着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刘先生也是忍不住老脸一红，眼角的余光去看了看那少女，沉声道：“小红啊，说话注意点，还有个斯文的小妹妹坐在旁边呢……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哼……”少妇轻哼了一声，开始发嗲。
刘先生笑呵呵地低头看向自己的牌型：“我来算一下啊……点数一共是五十四点，八翻，全红四翻，两个将（鬼牌），两翻，正常胡的，自摸十六翻……十块钱一翻的话……那就是三百二十块！”
我着实没想到，在赌桌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刘先生……
在这里玩儿十块钱一翻的斗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