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往事如烟
任璇儿却睡不着,思绪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他站起来轻轻把披风盖在殷红身上,自己来到火堆旁边,往里面加了点柴禾。火烧得更旺了,任璇儿静静地看着沉沉的黑夜,思绪却回到了七年前,那个快意恩仇的日子,那时候,任璇儿是西北马帮快刀门门主郝天笑的得意弟子,他骑最好的马,喝最烈的酒,玩最快的刀,杀、不停的杀,眼前飞舞全是刀光和鲜血,任璇儿整个人像个疯子一样,玩命的杀,快刀门老大郝天笑在任璇儿十几岁时,流落街头、穷困潦倒,失意落魄时遇见了他,一眼看出这孩子,不是一般人,做事,有礼有节,而且十分大气,很是欣赏,就收他为弟子,把自己的刀法绝学倾襄相授,快刀门是西北马帮中当时最大的一帮派,由于任璇儿天赋极高,文武双全,很快就得到郝天笑真传。并成为他门下最得力的弟子,任璇儿为了报答郝天笑的知遇之恩,也是拚了命的出力,为快刀门东征西战立下了汉马功劳。
可是,好景不长,因为任璇儿有一次为了一个风尘女子杀了一个朝中权贵的儿子,朝庭对西北的马帮进行了大清剿,因为消息的走漏,朝廷找到快刀门的老巢,弋壁滩上几场血战,所有马帮、所有刀客都伤亡殆尽,多亏任璇骑得是一匹通人性的千里良驹,驮着满身是血的他从乱军出冲了出来,任璇儿,身上多处负伤。他伏在马背上也不知跑了多久,当到醒来时看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和一个村姑模样的人站在一旁。
任璇儿知道一定是这家人救了自己,他挣扎着想起来,老者,轻轻地按住了他道:“小兄弟,你身上全是伤,有话你说这么说吧,现在你还不能乱动。”
任璇儿道:“老伯,是您救了我吧?我这是在哪儿啊,还不知您贵姓呢?”
老者:“我姓周,这是我女儿小凤,这是一个山岙里面,几乎很难有官兵过来,你不要担心,你忍着点痛,我替你把身上这件衣服换下来,我这儿有一身,我平日里穿的粗布衣服,你先将就着穿一下吧。”
周老先生端来一盆热水,他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沾着热水擦拭着任璇儿身上的血迹再把衣服从伤口下拿下来,任璇儿的衣服早已被鲜血浸透并和衣服沾在了一起,所以,脱得时候是非常地疼痛的,任璇儿哼也不不哼一声,这个周老先生也十分佩服任璇儿硬气。
任璇儿问:“老伯,我的刀呢,?”
周老先生指了指屋子里面的箱子,上面放着任璇儿的刀和包袱。
任璇儿又问:“我的马呢?”
周老先生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你的马已经尽忠尽职了,真是一匹好马啊!中了三箭还能把你驼到这儿来,好马啊!”
任璇儿两行执泪夺目而出。这匹马叫‘乌龙踏雪’是当年任璇儿在漠北所得,除了四个蹄为白色外全身上下浑身乌黑,没有一根杂色的毛,是一匹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宝马良驹,任璇儿几次负伤,都是它给驼了回来,任璇儿待它如亲兄弟一般,可现在竟然死了,任璇儿心中酸楚难当,别过脸去,泪水不停的顺着脸颊流淌。
任璇儿对着周老先生道:“周老伯,麻烦您把此马安葬了,我任璇儿伤好了,给您磕头行礼,我那个包袱里面还有些银两,当是辛苦您老人家了。”
周老先生道:“好的,我会处理,钱就不要谈了,等你伤好些了,我再和你细聊,这样的好马就是你不说,我也会安葬它的。这天下官员要是都能像这马一样,忠诚,我们大宋的江山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田地啊,唉!”老者说完和那个村姑带上门出去了。
任璇儿迷迷糊糊又睡着了,不知又过了多久,任璇儿醒了过来,他看到四周一片黑暗,他身上多处刀伤,又开始疼痛起来,这种痛叫‘还魂痛’人在打架拚命是受伤也感觉到不到多痛的,因为,当时,身体处于紧张和兴奋状态,可以,等安静下来,伤口肌肉组织就会痛起来,这人的肌肉组织受伤撕裂后重新组合的痛,大颗大颗地汗珠从头上滚落,此时此刻任璇儿想到了死亡,想到父母、想到那个负心女人、想到了许多悲惨的往事,他甚至开始厌倦人生了,他四处流浪那么多年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伤从没对人哼过一声,可追求的目标却仍是那么渺茫,他心中涌起阵阵凄凉,他想到那么多死去的兄弟们,感到人生之无奈,之悲凉,想着想着,又睡着了。
他一觉不知不觉睡到了天亮,一声门响,周小凤提着一个瓦罐走了进来,瓦罐里飘出阵阵鸡汤香味,为了给他恢复元气周老先生把自己家的鸡杀了一只,给他补补身子。
周小凤道:“来,我扶你起来,喝点鸡汤。”
任璇儿刚一动胳膊,伤口就渗出血水,他不禁‘啊’了一声。
周小凤连忙说:“你不要动,我来喂你,任璇儿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了。只能像个孩子一样,听周小凤安排了,周小凤把粥吹了吹,一口一口地送到任璇儿嘴里,此时,任璇儿发现这姑娘长得真秀气,虽不施脂粉,却有一种朴实自然的美,不娇不用,丽质天生,她耐心地喂着任璇儿,那神情就像一个母亲在喂自己的孩子一样,喂完了碗中的粥以后,她从篮子里拿出了一块布,替任璇儿擦了擦嘴,任璇儿眼泪在眼中直打转,他这样的人往往在这种情况下最容易被感动,周小凤,又把鸡肉撕碎,用汤勺一口一口地送到任璇儿嘴里,任璇儿不知为什么老是想到自己小时生病时,发妈妈就是这样喂他的,他越是不自己这样想,可是心里就越是觉得周小凤像妈妈对孩子一样对他,他不想流泪,可不知为什么泪水就流了下来。
周小凤道:“咦,你怎么了?哪儿疼吗?”
任璇儿没吭声,也不说话,他半天才说:“我不习惯让人这样对我,你还是把饭放那儿,我过会看看能不能自己吃。”
周小凤道:“为什么啊,你受了伤,我喂你哪儿不对了吗?你这人真是的,身上那么多伤,伤得那么重,都没看你掉一滴眼泪,现在哪来那么多眼泪啊?”
任璇儿道:“唉,姑娘,我这么多年的眼泪恐怕都在这两天流掉了,我就是想起我妈了…...
周小凤道:“那你妈漂亮吗?”
任璇儿道:“我妈是世上最漂亮,最温柔的、最贤惠的女人了。”
周小凤呵呵一笑:“那么,你的意思我也是了?”
任璇儿叹了口气:“至少目前我是这样认为的。”
周小凤开心起来,又笑着说:“你和我说话,用不着那么一本正经,那么认真的,你比我大不了几岁吧?”
任璇儿道:“也许有时我说话会有点冲,但是,我一般不说假话的。”
周小凤道“|噢,原来,你还会说假话啊?”
任璇儿道:“如果一个人和你说,他从没有说过一句假话,那么,他这句话就是假话。”
周小凤点了点头,:“嗯,有点道理啊,看不出来,你还蛮有意思的嘛!呵呵!”
任璇儿道:“那你看出来什么了,或者,你从我现在这样子,看出我什么来了?”
周小凤道:“我说了你不许生气啊!”
任璇儿道:“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哪敢生气,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周小凤道:“我以为你就是个玩命的刀客呢?你是不是杀过人啊,杀过多少人?”
任璇儿道:“姑娘,你还小,不知道这世界是多么险恶,我杀人是为了不被别人杀,我玩刀是因为,我不拿起刀,人家就会用刀割下我的脑袋。我杀过多少人,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周小凤这回是真得吓得不轻:“你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你!……”
任璇儿道:“你看周姑娘,吓着你了吧,对不住,我虽然杀人无数,便死在我刀下的,都是该死的人,他们不死,就会有许多无辜的人会死在他们手上,或者会有更多无辜可怜的人让他们蹂躏、欺负。”
周小凤道:“我要走了,你休息一会儿吧!”
任璇儿道:“你怕了是吧,唉,也许我不该和你说这些,好了,你不要把心情弄坏了,我也再睡一会儿。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