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帅旗是诱饵
可陆子吟来援，那就是另外一码事情。这一支万人的队伍之所以存在，靠的不是朝廷，内阁，皇帝。
而是平西伯陆子吟一个人！
他怎么能够率军冲阵？
此时此刻，海瑞跟萧文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心中看出一丝担忧。
海瑞心中想到：执军如此未必会败，若是平西伯陆子吟出现在军中，败于鞑靼人手中，此战便再无生机。兵败如山倒，如何翻盘？
萧文奎倒是想的简单的多，就一个字——战。
他一双眸子炯炯有神，非但没有丝毫恐惧，此时此刻面对那来势汹汹的鞑靼人，非但没有恐惧之色，反而跃跃欲试，想要在乱军当中，建功立业。
倒也不是他年少轻狂，而是方才短促的交锋当中，兵力更少的大明，反而占据上风。
海瑞与自己更是靠着一帮没打过仗的民夫，轻轻松松便构筑起车阵，这在往常，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现在他所见的一切，都让他瞠目，让他看到希望。
以弱胜强，很快就会发生！
“百户，他们上来了！”
鞑靼人开始进攻，他们下马之后，依旧是用弓箭袭扰，一支支锋利的羽箭不断让车阵内侧的明军负伤。
海瑞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他不断指挥，每一个士兵在负伤后，都会在第一时间回到车阵当中，而他却是身处一线。
这一举动让这一小支军士，百姓混杂的队伍士气不曾消减，反而因为只会受伤，不会出现死亡，士气大增。
受伤就能获得抚恤，而且还不影响生活，退后一步却得死。
这不是选择题，只有一个答案。
死战不退！
“老爷，他们还在坚持。”
一里之外，陆成倒是没有留守在车阵当中，而是紧紧跟在陆子吟身边，看着陆子吟穿着战甲，威风凛凛的样子，十分满意。
不愧是平西伯，大明总督，单单是这金光闪闪的样子，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废话，帅旗那里是最好的诱饵，他们上当，就等死吧！只不过有些事情得事后告诉他们，之前是猜测，现在是事实。陆成，你手下的那些夜不收得好好操练一下了，我不想看到下一次。”
陆子吟冷笑一声，大手一挥，身边二百骑兵云集，此刻已经是蓄势待发。
万人队伍当中抽调人马并非是秘密，但很少有人知道大量士兵抽调的目的是出自于某一种可能。
对陕西布政使周畅说的话，陆子吟一个字眼都不信，但还是上心了。他无法判断周畅在这件事情上面的态度。
驿站是态度，私人送信可以说是提醒，但有整个陕西布政司的签名，那就是洗脱责任，证明自己跟这件事情没关系。
“好得很。”
陆子吟嘴角上翘，道：“冲阵！”
骑兵呼啸而去，三百骑兵都是陆成精心挑选，战斗力比留在京师当中的同僚强了不少。这样的精锐，已经提到上马，最前方的数十人，更是摆出一个骑兵绝对不会用的大方阵。
他们直直的撞了上去，数十人平行，人人都用一只手拽住缰绳，控制战马，另一只手则是平举，扣动扳机。
顷刻间，爆豆似的枪声打破平静。
已经结阵，开始冲锋的鞑靼人瞬间倒下数十人，密集的枪声，让他们无从躲避。他们还是老套的锥形阵，人都聚在一起。
“再放！”
最前面的骑兵迅速往左右包抄而去，他们将火铳放在马背上，从脚边提起长枪，俯身在战马上面，便开始冲刺。
又是一阵齐射，新一轮的射击之后，马背上的骑士们纷纷让路的时候，鞑靼人总算顺利向前进了几步。
但旋即，他们的脚步停了下来。
那是已经下马，在砂砾上面列阵的火枪手，他们将火铳平举，开始三段射击。
不，没有三段射击，两轮骑射，一轮步兵射击之后，这一支约莫五百人的鞑靼人便已经溃败。
左右两翼的明军都是重甲，他们甲片上面插着羽箭，提着长枪，毫无畏惧的撞上鞑靼人的侧翼。
一时间，惨叫声震天，无数鞑靼人目露惊悚，他们不在厮杀，而是转头就跑。
陆子吟看了一眼，只是冷笑，鞑靼人的脊梁，算是被打断了。
“吩咐下去，左右包抄，步卒上马，杀光他们！”
角号被吹响，二百骑兵默契的分为三部分，左右各自五十人奔袭而去，中间百人分出十数人抢救伤兵，其他人簇拥着陆子吟，直奔下一个战场。
“赢了？”
位于圆阵当中的百姓们看着援军到来，轻描淡写的便在地上留下一二百具尸体后，奔向下一个地方，他们瞠目结舌，旋即才是震天动地的欢呼。
“发生什么了？”
帅旗之下，海瑞已经疲惫，短促的厮杀让他心神俱疲，短短十数日的功夫，他便从一个秀才，变成了万人的后勤官，现在还要指挥作战。
这样的经历，说出去绝对没人信。
但却是事实。
“援军来了，东方一支鞑靼人被击溃了。”
那是伴随着马蹄声到来的好消息，数个正在攀登大车的鞑靼人听到马蹄声忍不住侧首的时候，先后毙命。
少数没有死在长枪下面的幸运儿，更是转身就跑，朝着战马奔去。
“撤退！”
鞑靼人千夫长也没有太多迟疑，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一击不中远遁千里，本就是鞑靼人的传统。现在看到明军主帅自己啃不下来，他心中除了懊恼之外，还有几分理所当然的味道蕴含其中。
那毕竟是陆子吟，身边万人，竟然都被他练成军士，战斗力如此彪悍！
“陆成，吃掉他们！”
陆子吟并未追赶，而是将麾下的兵士交给陆成，自己翻身下马，看着打开的军阵，有些迟疑。
做人要讲良心，偏偏自己刚刚把海瑞萧文奎以及他们身后的千余人他们当做是诱饵。
这种事情事先说了倒也没什么。可现在已经事发......
“此番是我陆子吟对不住诸位！”
陆子吟还是深深一弓，在阵前冲着所有军士，百姓鞠躬。
“昨日我收到来自陕西布政司的信，说我被鞑靼人盯上了。我不信，便加派人手巡逻，将队伍当中的敢战之人聚拢而来，时刻巡查队伍。却不料还是让诸位成为鞑靼人主攻对象！替我陆子吟成了诱饵！”
“我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