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海瑞的心思
“开门！”
数骑奔袭而来，不用看凉州卫上面的守军也知道来人身份。
他们打着陕西行都司的旗号，平西伯，总督两个身份，落在后面。
守城的百户不敢阻拦，匆匆打开城门，禀告上司——总督来了！
千户赶到城门口的时候，大队骑兵胡兵混在在一起的队伍已经到来。那是衣甲齐备，军士威武的五百人马。
最前面的百余骑兵直插城门，为首的萧文奎见到千户的一瞬间便道：“你被解职了，拿下他！”
城门守卫瞬间乱了起来，那千户更是摸不着头脑，讨好道：“萧百户，往常是兄弟不对，可你也不能今日一见面，就拿下我啊，咱们......”
“这不是我的命令，是总督的。凉州卫上下无能，纵容鞑靼人入长城，未查清出前，所有人都得安心回到家中，等上几日。”
“若是不从的话，兄弟我也只能照章办事，将你直接扭送，严查。”他没什么表情，面对这些老人，他并不熟悉，与其也没什么交情。
他是在延安府长大的。
“敢问萧总兵。”
“我爹也被拿下来。”萧文奎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我连我爹都能拿，现在你还想要多说点什么吗？”
“不敢。”
那千户这下怂了。老老实实的跟着来离开。
兵士更是敢怒不敢言，看着五百士卒接管城防，全都回到军营当中。
“海瑞，如何安抚百姓，处置庶务，不需要我说太多，你尽管去干！尽快弄清楚凉州卫有多少土地可以耕种，多少土地需要修缮水渠，这些土地又是谁的。”
“卑职领命，一定不会让总督失望。”海瑞点了点头，他磨刀霍霍，对这些军户太过了解。
海家祖先便是军户，现在家族当中还有一支在海南世袭千户。
其人官职虽然不大，却能够让海家一脉其他族人不用当兵。
大明军户只需要家族当中有一个人当兵便是，家族当中其他人不需要当兵。他跟张居正一样，都是军户出身，对大明弊病很清楚。
现在有了陆子吟支持，他总算能够放开手脚好好干一场，让大明身上的顽疾，荡然无存。
陆子吟语重心长的说道：“戚继光来信，你的家眷已经安排，正在从海南向北。待会我会让徐子健抽调百人的护卫你自己，为了家人，让你母亲留在西安，让你妻子的来凉州卫照顾你吧。你是至孝之人，现在还无后，先在凉州卫留下后代。西安那边，我会命人好好照顾。等土地改革完毕，大军练成。也就一二年的时间，到时候陕西行都司太平下来，我这做侄子的，也才放心让老夫人来凉州卫颐养天年。”
“卑职多谢总督厚爱，只是母亲......”
“今日之事，未来一二年在此间还会发生数次，若是你想让老夫人受到惊吓，或是让你海瑞没有子嗣，尽管让你母亲来凉州卫，让你妻子留在西安。你真要照顾你母亲，以家胜国，大可先侍奉母亲颐养天年。忠孝不能两全，便成就孝吧。”
陆子吟撇撇嘴，别人不知道海瑞家里面的破事儿，他是知道的。海瑞现在连个女儿都没有，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面照顾老妈。
没辙，人家四岁没了老爹，长大变成愚忠之人，大半功劳都来自于他母亲。这样的人，不好招惹，对谁来说都一样。
陆子吟无意改变海瑞的性格，只是想让他知道这个世界，并非是离开他就不转，顺便让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除了海家之外，还有大明的无数百姓，需要他的存在。
一个好官足够改变一个地方。
一个贪官则会毁了一个地方。
陆子吟对海瑞张四维这样的人很看重，他们现在都还不是官员，但所做的事情，能力跟寻常官员也相差无几，他们的眼界足以让他们做出某些选择的时候，更谨慎，也更长远。
海瑞不言语，只是看着陆子吟走出总兵府中。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海瑞总觉得自己心神不宁，不仅仅是来自于自己所想，还有陆子吟似笑非笑的样子。
他虽然不知道戚继光在书信当中说了什么，却也知道陆子吟所言有些不对劲儿。
自古忠孝都很重要，侍奉母亲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像效忠国家一样。他隐隐觉得，陆子吟不是不忠不孝的人，但他的忠孝，却又跟寻常人不大一样。
人人都对圣人之言有不同的理解，当下流行的理学，以及越来越多人信奉的心学，只是儒家学派当中，这数百年来名气最大的学派。
而陆子吟，虽是大明状元郎，却不是儒家学派当中的一员。他不是理学，更不像是心学。
搜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直到入夜之后，海瑞方才来禀告，大队人马还要一天，才能抵达凉州卫。
“知道了。”陆子吟漫不经心的看着手中卷册，这些内容并没有什么复杂的地方，全都是土地减少的数据。
其中干旱，沙漠，是主要原因。西北不比江南，雨水稀少，大河改道，沙漠化都会让良田变成荒漠。别说是这个时代的人，就是后是许多人，面对沙漠化，仍旧没有一点办法。
治理沙漠是苦功夫，现在用得上，却又用不太上。
“海瑞，让陕西布政司帮忙多找一些会开井的人，要是陕西没有，就让他们去四川自贡请来。”
陆子吟吩咐，水是生命源泉，西北缺水，但也不至于像后世一样匮乏。当下西北人口不足后世十分之一，这还是算上整个蒙古，西域高原的数目。
现在的大明西北，真没多少人。
“卑职现在就去写信。”海瑞心中叹了口气，不管陆子吟是什么人，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明好。纵然他大奸似忠，所做的事情却是好事儿。
想到这里，他默默写好一封书信，递给陆子吟。
后者接过书信，草草看了一遍，便盖上平西伯的印章，表明身份。
“城中百姓可还安定？”
海瑞道：“穷者无立锥之地，连饭都吃不上，还请总督下令赈济百姓。”
“这样没用。”陆子吟摇摇头，看向海瑞：“百姓穷是因为没土地，也是因为一身力气无处用。赈济能够救他们一时，却救不了他们一世。记住，我们的目的不是救他们，而是让他们自己救自己。”
“从明日起，陕西行都司凉州卫下，尽数以工代赈。”